钱胜闻言一愣:“倒是我思虑不周,想着小姑奶奶是长辈,定然是要先同她说一声的。”
“我姨娘胆小,你朝她要,她定然不敢,她怕二舅母找她算账呢。”云娇笑着解释。
钱胜点了点头,心头有些懊恼,他祖母是何等样的人,他自然有数,小姑奶奶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你不用忧心,此事交给我便可。”云娇笑着宽慰他。
“多谢小姨母。”钱胜又行了一礼。
“你快别这样客气了。”云娇往边上让了让:“我都叫你叫的老迈了。”
“辈分在那摆着呢,晚辈不好不敬。”钱胜一脸正色的道。
他便是这样的性子。
云娇也曾不多说,将他送到大门口,瞧着他带着芍药上了马车,这才往与她家相邻的韩家去了。
韩淑珍正在屋子里同她嫂子朱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旁朱氏的女儿清儿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块乳饼,上头啃的都是牙印子,姑嫂二人一道照应着清儿。
外头的婢女松子进来了:“姑娘,少夫人,九姑娘来了。”
“娇儿来了?”韩淑珍眼睛一亮,便站起身来:“快请她进来。”
“九姑娘。”松子挑开帘子:“快些进来吧。”
云娇抱着汤婆子才踏进门,韩淑珍便到了她跟前,亲热的拉着她手腕:“你怎想起来瞧我了?我方才还同我嫂子说好些日子不曾同你耍子了,正想着明日去寻你呢。”
云娇见朱氏也在,便将汤婆子给了韩淑珍,拘谨的对着朱氏行了一礼:“见过嫂子。”
“哎呀,九姑娘不用这样客气,又不是外头的人。”朱氏连忙起身,拉过一旁的椅子:“快请坐。”
云娇谢过之后坐了下来,这才朝着韩淑珍道:“我也是有一阵子不曾望见你了,今朝闲来无事,便来了。”
“清儿,来,叫姑姑。”韩淑珍将汤婆子塞回云娇怀中,回身把清儿抱了下来。
清儿望着云娇笑弯了眼睛,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姑。”
她认得云娇,每回叫了这个姑姑都有好吃的,是以见了这个姑姑,她心里欢喜的紧。
“清儿真乖。”云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蒹葭,将果子拿出来。”
清儿生的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皮肤雪白,瞧起来便如同个瓷娃娃一般,十分讨喜。
若是仔细瞧,她相貌还是随朱氏的多,只不过朱氏唇边的那块黑色胎记太过显眼,掩盖了她原本的姿色,实则她模样也还算是出挑的。
否则韩元奎也不会瞧上她。
不过虽说有个胎记在脸上,但总体来说,还是瑕不掩瑜的。
清儿见了果子,便欢喜起来,将手中的乳饼丢到了一旁,抓起一个果子来便啃。
“嫂子,你瞧你姑娘那馋样。”韩淑珍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还不都是随了姑姑。”朱氏逗趣道。
韩淑珍一嘟嘴:“我哪里馋了?”
“你看你,贴身的婢女都叫松子,还说你不馋?”朱氏指着松子:“你叫九姑娘评评理。”
云娇只是抿着唇笑,也不插话。
往前她若是来了,朱氏总是不消片刻便将清儿带走,留韩淑珍同她说话。
可今朝倒似乎不得这个意思。
云娇同朱氏并不太熟稔,并不想多言。
“娇儿才不会说我馋呢,对不对。”韩淑珍凑过去,抱着云娇的手臂。
云娇笑着点头。
朱氏话头一转道:“淑珍,你不能因着你同九姑娘熟,便不得点待客之道,连杯茶都不倒。”
“嫂子不说,我倒是忘了。”韩淑珍抬起头吩咐:“松子,去泡一壶茶来。”
她说着又靠着云娇道:“娇儿又不是外头的人,她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
云娇笑着道:“本就不是外人。”
朱氏神色微动,似乎有些不经意的问:“对了,九姑娘近日做茶饼了吗?上次,清儿她爹从你那拿了一块茶家来,吃一回便夸一回,都舍不得全吃掉呢。”
云娇笑了笑道:“不曾,这些日子天寒,人也懒了。
韩家哥既欢喜吃,下回我做的时候,再给他拿一块。”
“那我就先多谢了。”朱氏不由笑容满面:“我昨儿个带清儿去铺子里了,瞧见你那个铺子,生意挺兴隆的。”
“算是尚可吧。”云娇有些不想说这些事。
那铺子便在韩元奎的铺子对过,瞒是瞒不住的,也不晓得哪一日,这话便要传到姨娘耳中了。
姨娘晓得了倒也无妨,怕的是父亲母亲晓得了,到时候又是一番话。
云娇越思量越觉得生计艰难。
韩淑珍晓得云娇不想提这些话,便道:“我这几日去集市上,买了新出的梅花糕,又香又糯可好吃了,娇儿你尝了吗?”
“我三姊姊也买了,分了我一些。”云娇轻声道。
“这样啊?我还想着你若是不曾吃过,我便叫人去买来,我也好再吃一回。”韩淑珍有些失望。
“你要吃差人去买就是了,还要寻甚的籍口?”云娇有些好笑。
“这不是每日都吃,怕人家笑话吗!”韩淑珍小声嘟囔。
云娇怔了怔,忍住笑意道:“再欢喜吃也不能每日吃,甜食吃多了,对身子不好的。”
说话间,松子将泡好的清茶端了上来。
“我也是这样说,她要肯听呢。”朱氏接过话头:“对了九姑娘,你做的那茶饼在铺子里头卖十两一块呐?”
“只是做的多了随意卖卖,也不得人多少买的。”云娇抿了抿唇,她已然有些不大笑得出来了。
兜来兜去的,这话倒又叫朱氏兜回来了,不知她为何总问铺子的事?
“那不知九姑娘这制茶的方子,是从何处学来的?”朱氏双目紧紧的望着她,不自主的握紧手中的茶杯。
云娇听闻这话,心中便有了数,便直截了当的道:“这是蜀地的方子,是不传之秘,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学来的,学之前我便已立过誓,绝不会将此方外传。”
她总算明了了,朱氏绕了这许多弯子,原来是打上了她手里制茶方子的主意,难怪一直留在这处不肯走,又拐弯抹角的问了这许多话,她的心思倒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