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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满船星梦压清河

    暮色深沉,夜色如一层墨汁,逐渐渲染着天空。
    浩浩荡荡的江上,舟船稠密,密密麻麻,每一艘船皆撑起灯火,站满了身影。
    远远一望,十几个船舸争流,无数灯火洒落江面之上,直似天上银河坠落凡间,璀璨如画。
    今日是云阳郡王办的一年一度的龙舟宴,每年这时候他都广邀天下官宦名士,江湖豪杰来此举杯共欢。降妖司自然也在本次邀请之列。
    晚风习习,无数灯火随之摇曳,倒映在江面中,一时间,光影交错,火焰如繁星闪烁明灭,映得夜色一片绚烂。
    “怎么,觉得很闷么?”
    “嗯,没有……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很美……想在这多看一会~”菟丝回头看着一身轻纱紫陌色的长裳的宫若宴,那人青丝披散在身后,额前垂下两缕发丝,晚风轻拂,衬的他容颜愈发丰神俊雅,他一笑起来,便若春风扶栏,透着丝丝温柔,让菟丝看的不由心神荡漾。
    宫若宴并未离去,只是陪着她一起并肩站在船头,朝着远处的江水眺望过去,江水上灯火辉煌,忽而一道烟花在他们头顶前方炸裂开来,绽放出璀璨华美的光芒,
    “好美的烟花啊~~”菟丝仰起头看着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火,那彩色的烟花倒映着她温柔灵动的眼眸里,让宫若宴不由的有些挪不开视线,她脸上的笑容天真又快乐,仿佛一看到她那笑容,所有烦人的公务便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是啊。很美……”  许久,他才从目光从她笑颜如花的小脸上挪开,也抬头去看这满天的星辰繁花。
    嘭嘭,接连不断的声音在天空炸响,随即变成汪洋的彩云,簇簇迭着簇簇,消散再绽开,如此反复,一直持续很久。
    璀璨的烟花让这片天空变得越发美丽起来  头顶烟花如坠入凡间的彩虹,底下河灯若星辰闪烁,他们两人相偕而立,笑容绽放在彼此的脸上。
    一阵风吹来,菟丝忍不出打了个喷嚏,吸了一口凉气。宫若宴便将身上的紫色裘衣拖下来披在了她身上,那暖融融的气息让菟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蜜。
    菟丝眼眸泛着浓浓的甜蜜之色,看着宫若宴,脸颊朝若红霞。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她中了泼墨下的毒,这一阵子一直靠宫若宴的真气帮她祛除体内毒气,而那祛除体内毒气的方法也极为羞人,需要男女二人,共浴水中,赤裸相对,再运用真气将毒气逼出体外。这日日如此亲密的赤裸相对,让本就让芳心暗许的菟丝更加难以自拔,而宫若宴虽然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对于菟丝,却是不由自主的多了几丝关心和温柔。
    这对菟丝来说,便已是不能再开心的事情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奴婢,她也心甘情愿。
    不远处,忽而传来咯咯的笑声,便看司羿和婳儿正在船头逗弄一只刚刚满月的小猫,那小猫也不怕人,还与婳儿极为亲昵,不时的摇着小脑袋,晃动着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身子里蹭来蹭去,挠的她脸上痒痒的。让她不由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又动听,染的这一方天地也欢乐了起来。
    想来是司羿怕婳儿在茅屋里闷得久了,便带着她一并来船上游玩,宫若宴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似乎并无什么豫王一派的亲信,才微微放下心来。
    “婳儿姐姐!”菟丝唤了她一声,步伐轻快的笑着朝她和司羿走了过来,杏婳儿看着菟丝,不由笑的更加明亮,朝着她招手,:“菟丝,你快来看,这小猫有趣的很~~”
    “这小猫生的可真好看~~”菟丝看着那小猫琉璃似的大大眼睛也不由蹲下身来逗弄起那小猫,那小猫便从婳儿怀里钻出去,围着菟丝的玉指轻轻咬着。
    宫若宴和司羿看着那两个蹲在地上专心逗猫的少女,相视一笑,随即,宫若宴笑道,:“我去找些吃食来喂它”
    他正说着,便有一个奴仆打扮的人过来道,:“掌司大人,老爷有事请您和司羿大人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宫若宴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知道了”,随即又看着她们二人叮嘱道,:“你们二人便在此处,不要乱跑”
    菟丝和婳儿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又忙着逗弄那小猫去了。
    “小心点”    司羿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了!放心放心!”婳儿目光明亮的暖暖一笑,应声道。司羿弯了弯唇,拍下头她的额心,转身跟着宫若宴走了。
    他们走了没一会,那小猫也似乎有些困了,从她们怀里挣脱出来,缩在一个洞里,呼呼的将脸埋在臂弯里睡起了大觉。
    婳儿正准备和菟丝去别处逛逛,突然隐隐的听到身后的船舱深处似有求救和争执之声传来,“放开我……密函……嗯唔唔”
    她急忙回头去看,便模模糊糊看见有一个身影被拖进了船尾船舱的暗舱里。
    “菟丝!!你看到了么!”她急忙回头问菟丝,
    菟丝也连连点头,她狐疑的看着那个又恢复如常的船舱,拧了拧眉,:“那人是谁,抓他的又是什么人?!”
    “不如我们去看看……”婳儿道。
    菟丝想了想,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多事了,你忘了掌司大人和司羿大人说的让我们不要乱跑……”
    “可是我听到他们说密函……,不知道是不是跟苑主所说的密函有关系……,不如我们跟去看看……”
    “那……好,我们便跟去看看”
    船底的暗舱内,光线阴暗,里面充斥着皮鞭声和嘶吼声。
    “到底是谁递上的密函,那人此刻是否也在游船上面……”
    被绑在一条粗柱子上的大汉浑身已布满了鞭痕,怒瞪着那目色凉薄的靠在一个软椅上,一身白衣裹着厚厚雪白狐裘的男人,那男人青丝与白羊冠高束着,面上覆着半片银色面具,面具下的瘦削脸颊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神情虽然看上去是温和的,但是那双晦暗如谷的眸子冷酷而幽凉。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咳……杀你这件事到也不急……”空烟寐神色平静的笑着,那人温和和阴戾之色在眉宇间掺杂融和,让人望而生畏,无端的生出几分不寒而栗之感。
    他只是随意的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五六个人便被人用绳子牵成一串被押跪在了地上,那绑在柱子上的大汉见之,立即面色发青的叫道,
    “娘!二弟!夫人!!臻儿!!花儿!”他目色瞪得血红,狠狠盯着空烟寐,大声吼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牵连妻儿算上什么英雄好汉!!!”
    “你既然知道不该牵连妻儿,便该快点说出来写密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我绝不会告诉你这种埋没良心的败类!!你这种禽兽无耻之徒!”
    空烟寐也不着恼,只是依稀的露出个模糊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阴恻恻的,宛若覆盖着厚厚的乌云,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微微抬了一下巴,那站着的几个暗卫便手起刀落,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原本跪在地上活生生的五个人已被利剑刺穿了身子,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血水里。
    杏婳儿躲在甲板后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发白的刚要惊叫出声,便被身旁的菟丝抢先一步紧紧捂住了嘴,她朝着脸色惨白的婳儿慌慌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空烟寐!你!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  绑在柱子的大汉面若土色,满面悲愤的怒声嘶吼着叫道,他的二个孩子还不足十岁,八十岁的老母,二弟,还有相伴二十多年的夫妻、一时之间全都死了!!1他面色癫狂的在柱子上嘶声大吼,目色满是悲痛怨恨的看着空烟寐,呲牙怒吼,
    “你丧尽天良!!会有报应!!!!有报应!!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空烟寐仍是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微微笑着,面色仍是柔和温凉,他目色凉薄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尸体,又看着那大汉微微笑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写密函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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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告诉你!!杀了我!!杀了我!!!”
    “呵呵~……”空烟寐喝了口茶,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起来,若清风霁月似的面容始终不急不躁,循循善诱的审视着他,:“倒没想到武统领如此铁骨铮铮,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有时候比死更痛苦的,是……生不如死……咳咳咳,不如我和武统领打个赌,不出十日,你一定会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
    空烟寐面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一张俊容在暗舱中透着幽暗阴沉的暗影,在斑驳昏暗光线中,他浑身散发着比之前更冰寒可怖的气息。  那双晦若深谷的眼眸阴毒冰寒,像条毒蛇。  而那张病态苍白的面容有些扭曲了起来,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的邪祟,充满了可怖的气息。
    那画面狠狠撞在杏婳儿心口处,眼前之人从未有过的陌生而可怕,而可怕,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为什么那么残忍的事他可以如此平静而冷漠,她只觉得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心生恍惚间,她脚底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咚’的一声响声。
    “谁!”有一个黑衣侍卫警觉地回头叫道,大步朝着甲板的方向走了过来。然而,当他用剑挑开甲板,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那一身白衣无声无息的划过地面,伴着几声断断续续的轻咳,那只瘦骨嶙峋的苍白手指缓缓捡起了掉在甲板角落里的一个香囊。
    那香囊通体洁白,中间绣着一只绿色的菖蒲。他将那菖蒲香囊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一下,目色蓦然一深,万千幽影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荡漾开来。
    夜凉如水,月光清辉洒落,静谧清宁。
    金朝雾悠闲潇洒的躺在一纸扁舟上,悠哉悠哉的仰头看着天山的星辰闪烁,嘴里哼着小曲,淡淡的星光散落在江水中,在水中荡漾出一圈圈碎银色的波光,那张英俊招摇的面容上含着几分风流落拓的笑容,斜着眸子去看着从江岸上走过来的人,抬起袖子招了招手。
    似乎只是一阵清风拂过,那一身渺渺青衣便落在了他的船上,,面容清绝如画的男人,手中提着一壶酒,一只烧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是‘李子白’!许久未喝了!”金朝雾目色一亮,起身夺过他手中的酒瓶,道了一声‘多谢’,便毫不客气的扒开酒塞,迫不及待的大口畅饮了起来,清冽的酒水顺着他性感的下巴流入脖颈,在喉结处滚动了一下,便又滑落进那半敞的胸怀,那一双风流倜傥的眸子似乎也被酒气浸染,流淌出更加令人目眩神迷的波光,再加上他唇边那倜傥不羁的笑容,饶是性子清冷如斯的青子衿,也不由有些把持不住。
    那一瞬间,他隐约觉得好像是韶华年回来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笑眯眯的看着青子衿,将青子衿递过来的烧鸡扯下一根鸡腿朝着青子衿递了过去。见他摇头未接,金朝雾也不勉强,只是一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快活似神仙。
    “只是觉得你似乎与先前不同了……”    青子衿凝视着月色下那张风流俊容,声音清清凉凉的。
    金朝雾唇边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他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用袖子蹭了蹭嘴角道,微微苦笑道:“我的确被栖霞云苑和这金苑主的身份束缚的太久了……许久,未曾如现在这般轻松自在了……”
    他微微带着醉意看着船底摇晃的波光碧影,不由身子往后一仰,懒懒躺在那一叶扁舟里,醉醺醺的摇着酒瓶,半闭起那倒映着春花秋月的眸子,醉笑着轻声吟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满船星梦压清河……”青子衿不由觉得轻声重复着,他看着小舟里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他就那么躺在这星光盈波的小舟里,水光粼粼,繁星烁烁,他一袭轻纱紫裳,几缕发丝飘落入河水中,也被那银色的星光浸染出斑驳的银色,那弧形优美的薄唇微微上扬着,似乎真的在做什么美梦。
    青子衿不觉间也俯下身来,从水中捞起他的几缕发丝在那清冷白皙的指尖缠绕着,清娆而迷离的眸子带着遥不可及的思念,染着几许轻愁,
    “是你回来了么……韶华年……你究竟还要让我等多久……还有多久,你才会想起我……”
    没成想,那本是醉意朦胧闭着眼睛的金朝雾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古怪的盯着青子衿,:“你在说什么?”
    青子衿一言不发的盯着他,那双清冷绝尘的眸子仿佛下着绵绵细雨,泛起淡淡烟雾,让人看不清楚,金朝雾看着自己那突兀缠绕在青子衿手心的发丝,只觉甚是刺眼。
    他扯回自己扔被青子衿攥在手心里的发丝,目光渐渐转冷,眉宇间都带上厉色:“我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ps:韶哥哥被虐,就觉得蛮带感的的,可是青子衿一被虐,我就觉得……全都是韶哥哥的错,所以我还是好偏心青子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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