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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我爱她

    第164章我爱她
    温长青并没有急着回答,但他的态度,再显然不过。
    陆景明有些惆怅。
    有关于替小姑娘出气的这件事,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温家人。
    他又不是圣人,也不为了要个什么绿林好汉的名声,做了好事,还要不留名的?
    他当然得叫温家人知道,得叫小姑娘的父兄晓得,他为了温家的女儿,都做了什么。
    只是这其中再有别的,那就实在没必要了。
    他也没料到,温长青会这样苦苦追问。
    陆景明一眼横过去:“那我问你个事儿呗?”
    温长青一挑眉:“干什么?”
    他又咧嘴笑,双手环在胸前,人往椅背上一靠:“你爹娘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果然,温长青面色沉了下去。
    陆景明的心跟着一沉:“行吧,其实昨天你不说,我就大概猜到了。”
    温长青想解释些什么,可是一时之间,真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算计也好,手段也好,他是不觉得有什么,总归是为了桃蹊。
    只是要说别的心思嘛……经此一事,他也是有些担心的,更不要说爹娘。
    可这个话怎么好同陆景明讲呢?
    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心照不宣,过去了,不提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陆景明这是故意的。
    “我告诉你,你就告诉我?”
    陆景明没说话,只是噙着笑看他。
    温长青想了很久:“你觉得,我爹娘是什么看法?”
    “你有话要问我,我也有话要问你,咱们两个之间,说话还要这样推来绕去吗?”陆景明嘴角的弧度慢慢的沉了下去,那常年挂在脸上的笑不见了踪影,“如果你叫我猜,那我大可不必问你,你昨日的态度,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非要问呢?你就不……”
    温长青话说了一半,自己收了声。
    他不也非要追着问个清楚,和陆景明做的本来就是一样的事。
    于是他长叹一声:“这件事情,我们全家都谢你,可事情闹开了,你又故意来告诉我,我不能瞒着我爹娘,自然要从头说起,你对桃蹊的心思,也是要回禀的。做朋友,做兄长,你都没得说,你替她出气,是为她好,可如果说,你喜欢她,我爹和我娘,是不怎么放心的——桃蹊根本还是个孩子,她才十四岁,就算比别的姑娘家聪慧一些,也只是个孩子,跟你比起来,她什么都不懂。”
    陆景明噗嗤一声笑出来:“也只有你们把三姑娘当个孩子看而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长青登时不高兴起来,“是,你先前跟我提过,她也许心思重了些,但好些事,弯弯绕绕的,她根本就不明白。子楚,咱们交情好,我说话也不怕得罪你。你有多少心眼子,怕是连我都摸不透,何况是她一个十四岁的闺阁女孩儿?你几次问我,难道你就不值得托付终生吗?”
    他声儿顿一顿,发觉陆景明侧目过来,便深吸口气,调整了呼吸:“如果你喜欢的是别家姑娘,我觉得那姑娘是幸运的,你真心爱护,自然就会护着她一世无忧。可是你喜欢的是我妹妹——我知你甚深,也晓得你的手腕心机,你觉得,我会冒这个险吗?”
    陆景明呼吸一滞。
    冒险?
    温长青说冒险?
    他真心爱慕一个姑娘,虽然比这姑娘大了很多,可幸运的是,这姑娘本也不是个娇滴滴,只会撒娇,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他愿意陪着她成长,也很乐意手把手去教她。
    那些她没见过的,没经历过的,如果她想,他会带着她,陪着她,汤风冒雪,全部走一遍,如果她不想,那他替她遮风挡雨,给她一片净土。
    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随她高兴就好。
    但温长青如今跟他说,把这姑娘交到他手上,是冒险?
    陆景明冷哼出声来:“我实在是不知,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竟叫你们觉得,我是阴险狡诈的小人。我爱慕一个姑娘,难道竟不是真心的,难道竟会把生意场上惯用的伎俩和手段,用在这姑娘身上,相交数年,你这么看我?”
    温长青一时语塞,思忖良久:“我并非是这个意思,你也不要曲解我。只是子楚,易地而处,今日换了你是我,你能放心的赞成,甚至努力撮合吗?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她的一切,我都紧张的很,我们一家人,都紧张的很。”
    陆景明是有些生气的。
    真要那么着紧,也不会眼看着梁时全身而退,离开歙州了。
    话说得再漂亮,也得看事儿是怎么办的。
    小姑娘上头有两个亲哥哥,就算是温致为人处事一向那样,赵夫人又是内宅妇人,那温长青两兄弟呢?
    都说温长玄在外行走,一向是个不按常理出招的,可他看来,今次梁时的冒犯,温长玄也没想什么法子替小姑娘还回来。
    到头来,还不是要他这个所谓的外人,完了他们一家人,反过来防着他?
    “随便你吧,日久见人心,我是真心喜欢三姑娘,若得三姑娘为妻,我必一生珍重,护她无虞安康,予她喜乐顺遂,叫她往后余生,随意放肆。”
    陆景明声儿有些愣了,语气和口吻自然也不好。
    温长青倒是心头跳了两跳。
    这些话,实在不像是陆景明会说出口的。
    他本以为……
    他捏了捏拳:“说句实心话,我一直都觉得,你或许一时兴起。”
    陆景明面色一僵:“我从不是儿戏的人,更何况是这种事?”
    “不是说你儿戏。”温长青低声叹了一回,但真要说些什么,实在是话到了嘴边,又不成语句了。
    他冲着陆景明频频摇头:“不管怎么说,你的心意,我算是真切明白了,可我也要劝你几句,我爹娘先前对你是很满意的,也觉得你年轻有为,有真本事,但是你之前因为林月泉,蓄意接近桃蹊,这不假吧?这回算计梁时,虽说是为了桃蹊,但我娘听来害怕,心生隔阂,感激你是一回事,要她放心把桃蹊交给你——”
    温长青一顿,又啧声咂舌。
    陆景明黑着脸把他没说完的话接过来:“前路艰难,道阻且长。”
    他又昂起下巴,目光坚定:“只是我从来不怕。”
    他说成这样子,温长青实在不忍心再泼他冷水。
    而且说实话,不震撼是假的。
    温长青大概是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总听自己的至交好友与他倾诉衷肠,说他是如何爱慕自己的亲妹妹,这种感觉,相当的微妙,令他心中微微酸涩,又实是不知能够训斥好友什么。
    若换个人与他说这些,他再好的教养,也要动手打人的。
    那不就是痴心肖想他妹妹吗?
    温长青稍稍别开脸,平复了半天:“我问你的事儿呢?”
    陆景明一撇嘴。
    得,人家不大乐意听他吐露心声呗。
    但这种事,又不是温长青不听,就不存在的。
    他嘴角又扬了扬:“我今年所有铺面产业的盈利,给我爹五成。”
    温长青眼眸本就深邃,听此一言,愈发黑亮起来:“你——”
    他抬了手,虚空指向了陆景明坐着的方向,可他顺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陆景明看他激动,摆了摆手:“也没什么,钱财本是身外之物,今年赚的少,明年多赚回来些,能用些银子就替三姑娘出了这口恶气,我觉得很值得。”
    他没说不值得,他妹妹值得一切最好的。
    问题是……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温长青喉咙滚了两滚,“你应该告诉我。”
    陆景明听来意外的很:“为什么告诉你?我替三姑娘出气,那该告诉你,叫你们知道,我实在是为三姑娘做了很多。可至于这其中的细枝末节,就不大有必要了吧?结果告诉了你们,的确是想让你们感念着我的好,我也考虑过,你爹娘或许会觉得我手段太深了,担心三姑娘跟了我,往后日子过得苦,不过我又不怕。可要是把银子的事情也牵扯进去,那不合适。”
    “你怕我爹把钱给你?”温长青啧两声,“拿银子还你这份儿人情?”
    陆景明不置可否。
    他好半天也没说话,手一抬,去端茶盏,可茶还没送到嘴里,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于是那茶盏就离他唇畔又远了些。
    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笑着叫泽川:“还有个事儿,我跟你说说呗?”
    温长青眉心突突的,后背发毛:“我能不听吗?”
    陆景明吃了口茶,意味深长的说当然不能,等把茶盏又放回去,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记得杜锦欢腿是怎么受伤的吧?”
    那是个意外,至少他们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意外。
    直到今天——不,直到陆景明在这一刻,突然提起之前,温长青仍然觉得那不过是意外而已。
    然而陆景明提了,又是在这种时候提的,他稍稍动动脑子,也想的明白,那不是意外!
    “撞了锦欢轿夫的乞丐,是你安排的?”
    陆景明得意洋洋的:“乞丐们沿街乞讨,通常都怕得罪冲撞了贵人,一个弄不好,连命都没了,他们日子苦,也没人理会,死了就死了,谁还替他们说半句话吗?杜锦欢的轿子,是你们温家的,华贵得很,就连轿檐都垂着白砗磲珠,他们再不识货,也不敢撞上去,怎么能是意外呢?”
    是啊,怎么能是意外呢。
    “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告诉我……”温长青眼一眯,“不对,你算好了,你把一切都算好了。你安排人去冲撞锦欢,害她出丑丢脸,还弄伤了腿的时候,明礼早就动身回扬州了。你教训锦欢,也是为桃蹊出气,因为桃蹊的手是锦欢伤的,你……”
    温长青从头到尾捋顺了,声音戛然而止,猛一抬眼:“你是不是调查过那些流言的事?”
    “你叫你弟弟暗中调查,我的人,只要跟着你弟弟,就查得出一二了。不过起初我没想到是她干的,但那天下午你姨妈带着她匆匆离开温家,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城,我就大概猜到了。”陆景明把两手一摊,“伤她的时候,只是因为她伤了三姑娘,后来知道她还散播谣言,我倒觉得,我下手有些轻了。”
    “而梁时在扬州出事,你来告诉我,那是你的手笔和杰作,我一定会再找你细问,你本来就打算这时候告诉我,你还整治过锦欢的!”
    温长青要紧了后槽牙:“你算得真是精啊,人家都是做了好事不留名,你做的也未必都是好事,还要大张旗鼓告诉我,非要我们家里人都知道?”
    “这怎么不是好事?”陆景明觉得好笑,嗤了声,“于他们而言,或许我并不光明磊落,哦,你们如今也觉得,我不是光明磊落坦荡荡的,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一个两个,伤的是我心爱的姑娘,还不许我用些手段,替三姑娘出气?三姑娘受伤,你们有人追究过杜锦欢吗?梁时设计三姑娘,三姑娘着实的病了一场,你们又有人想过,要梁时付出代价吗?”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叹气:“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坦荡荡的君子,我也从没想博一个温润君子的名头。人活一世,本就该睚眦必报。如果我心爱的姑娘被人欺负,被人算计,我还要忍气吞声,不报复回去,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温长青觉得他今天根本不该来的。
    陆景明拿银子跟他父兄做交易,陆景明还为桃蹊整治过锦欢……和一个姑娘家过不去,实在是叫人说不响嘴的。
    可偏偏他又觉得,陆景明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连心爱的姑娘都护不住,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哪里有什么阴谋阳谋之分。
    他略合了合眼:“你是真的喜欢桃蹊。”
    “你错了,我是爱她。”陆景明斩钉截铁的反驳他,“如果不是她接二连三出事,我想,我也未必意识到,原来她早就深深烙印在我心上了。泽川,我是真心爱她的,你成了家,娶了妻,你应该是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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