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声音很轻，轻到就好像他在对自己说话一样，身体下意识地蜷缩成了一团，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他就像一张空白的白纸，笨拙地学着其他的人方法去追许慎允，甚至于大放厥词地要教会他怎么和自己谈恋爱。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张只在黑暗中是白色的纸开始渐渐地走到了阳光下，发灰发臭的地方无处所藏，不堪与心底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了阳光下。
许慎允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的，他喜欢上的是那个拼凑出来云清许，一个将自己最黑暗一面隐藏掉，去学习不同人的话，模仿不同人做法的空白小狐狸，不是现在的他。
许慎允是不会喜欢他真正的样子的。
因为就连他自己，明明记忆还没有彻底恢复，却在每一次的黑白影片中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厌恶，对自己的厌恶。
自己都无法爱上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喜欢？
云清许紧拽着衣角，身体有些颤抖，他想抽回许慎允握着他的手：“能换一个要求吗？这个还是算了吧。”
比起永远地离开许慎允，他更害怕许慎允发现真正的他。
“没关系，”许慎允俯身轻吻了一下小狐狸挣扎不安想逃走的手，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烧到了流淌的血液中：“你记得吗？你说过你要教我。”
云清许咬牙，视线慌张地移开：“我骗你的，我教不了你。”
他自己都不会，怎么教别人。
“那我们两个一起学。”许慎允将小狐狸紧紧地抱到了怀中，窗外，天不知何时完全黑了下去，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黑暗中一盏黄色的小灯亮着，两人相拥无言，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与心跳，感受着这份代表结束的真正开始。
原来从一开始，要学会爱的，就不只是许慎允。
不过没关系，寒冬没有光，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依偎在一起，就会有心跳了。
*
许慎允自成年后身体素质就一直很好，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小狐狸本身免疫力就不高，加上情绪大起大伏地激动，毫无悬念地病倒了。
鼻子好像被两团棉花堵住了一样，只能用嘴来呼吸，头重重身体软得抬不起来，嗓子发痒。
“三十七度二。”许慎允皱眉，将体温计放回了药盒：“还是有点烧，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咳咳，”小狐狸偏过了头，将身体向床边挪了挪：“不要，再吃顿药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
许慎允不动声色地将人捞回了怀中，俯身于他的额头相贴了起来。
小狐狸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一僵，赶忙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直到许慎允起身，戳了戳他憋得鼓鼓的脸颊，小狐狸才赶忙侧过头大口呼吸了起来。
许慎允皱眉，不怎么满意地又拉进了些两个人的距离：“怎么？怕传染给我吗？”
云清许点了点头，末了又觉得太矫情，嘴硬地补充了一句：“咳咳，我不是关心你，是万一你也病了谁来照顾我？”
许慎允低笑了一声，亲了一下小狐狸通红地鼻尖：“男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
“咳，咳咳······”小狐狸耳根一热，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明明和许慎允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和刚刚在一起一样，对方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让自己方寸大乱。
太丢脸了，小狐狸从许慎允怀中挣脱出，躺到床上用被子将半张脸盖了起来，闷声反驳道：“你才可爱！”
反驳得都这么可爱，许慎允莞尔一笑，将小狐狸额前的碎发撩起，直视着他：“你知道吗，真正的谈恋爱是不能嘴硬的，不能说让对方伤心的话。”
小狐狸眨了眨眼，迟钝地思考着，半响才弱声问道：“真的吗？”
“对啊，嘴硬会让你的男朋友伤心的，这是不对的。”许慎允耐心回复道。
好像是这个道理，现在他的目的是让许慎允开心，不能用以前的那一套了。
小狐狸舔了舔干涩了嘴角，在被子里犹豫了半天后，缓慢地探出了头，耳根和脸一样红：“那个，我，我害怕传染给你······”
视线四处乱瞥着，许慎允赤裸裸的直视让小狐狸更不好意思了，他停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终于再次说服了自己。
“我害怕你又生病，生病会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你不舒服，”小狐狸一股脑地说着：“我会担心，担心你又，又去······”
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直到最后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许慎允。
“不会，”许慎允打断了他：“我以后都不会了。”
“你看，我生病了你会担心我，你生病了我岂不是一样的担心？”许慎允将小狐狸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所以听话，和我去医院。”
小狐狸刚想拒绝，许慎允早有预料地补充道：“谈恋爱满足爱人的需求也是非常重要的哦，老是拒绝另一方的请求可不好。”
小狐狸半张的嘴合了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他虽然不会谈恋爱，但他至少直到一个基本的道理，那就是要让对方开心。
他知道，不反抗，不拒绝，是可以让别人开心的。
他要让许慎允开心。
*
许慎允去拿药了，云清许一个人坐在等候区，新奇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许慎允是什么时候买的，一直都放在他枕头边吗？他既然一点也没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