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厉沛铮的反击　　　　顾如烟惊愕地看着渐渐走近的二人，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竟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母子俩的目光就这样隔着人群堪堪对上，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母子的身上，两人之间仿佛隐藏着一场硝烟，一触而发。
    厉沛铮牵着苏冉的手终于走到顾如烟对面，顾如烟越过厉沛铮的肩膀，落在身后那个熟悉而纤细的身影上，她微微眯了下眼睛，一张仪态雍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但收回视线，再次对上厉沛铮的目光时，顾如烟微微一笑，“沛铮，你来得还真是时候，不过……怎么就迟到了呢？让人家林小姐好等！”
    厉沛铮看也没看林诗卉一眼，只是直直与母亲对视，转而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慑人的双眸闪着寒光。
    “你们在做什么？看这架势，是在开新闻发布会？”厉沛铮勾着薄唇，却是神情冷冷，“发布什么？事先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有人在这里开发布会？”
    厉沛铮的一袭话让顾如烟颇有些下不来台，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微微蹙了下眉，“沛铮，发布会是我要召开的。”
    “哦？母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公布，还需要搞这么大的场面！”厉沛铮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如烟。
    顾如烟有些不自在，她并没有想到，好几天不见踪影的儿子居然会出现，而且，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宣布厉、林两家联姻时出现，而且，最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还带着姓苏那个女人。
    顾如烟深吸了口气，虽然心里极度不满，但在这种场合下只能忍下，缓缓一笑，“沛铮，你怎么忘了呢？我们厉、林两家联姻是一早就说好的事。今天，我是替你向大家介绍你的未婚妻。”
    “哈，联姻？未婚妻？”厉沛铮淡笑一声，神色冷凝，“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订的婚，这位林小姐……又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未婚妻！”
    “沛铮……”顾如烟的目光猛地缩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不给她的面子，这一切，显然是跟身后那个女人有关，她扫了苏冉一眼，不禁心头冒火，却也只能压抑着。
    “母亲，我想……我什么时候订婚，跟谁订婚，我的未婚妻是什么人，这一切都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您没有经过我同意，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擅自决定这一切。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接受。”厉沛铮打断母亲，不留一丝余地说道。
    “沛铮，你……怎么能这么胡闹！”顾如烟咬了咬牙，暗暗冲他使眼色。
    “母亲何需如此？结婚的毕竟是我，就算您替我选了您的心头好，却终究不是我的心头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厉沛铮淡淡扫了一眼站在顾如烟身边的林诗卉，她微垂着眼帘，脸色很白，显尔意见，此时此刻，她是极难堪的。
    可厉沛铮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弯了弯唇，慢慢说道：“林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本就难堪的林诗卉听到这句话，更加窘迫了，她匆匆抬头看了厉沛铮一眼，而他的却像是早就算好了一样，对视的刹那，他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她读得懂，那是一种嘲讽，甚至警告，他想让她知道，她不该……触及他的生活。
    可是……这不是她主动要求的，这是他的母亲请她来的，凭什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承受这样的凌辱？他厉沛铮凭什么要这么羞辱她？他当她林诗卉是什么？
    “沛铮，你干什么？你这么可以对林小姐这么无理？林小姐是我请来的，你……不可以这样！”顾如烟焦急万分，可当着媒体，又不好发脾气。
    “不错，林小姐是母亲请来的，所以……就请母亲好好招待。但是……请不要再扯上我，我厉沛铮不会同意这桩联姻，更不会跟林小姐交往。”厉沛铮顿了一下，再次看向林诗卉，“林小姐，我的意思，我想很久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也许是你没有听懂，也许是你理解有误，但是我确定，从来没有给你任何的希望和默许。”
    “沛铮，你太过分了！”顾如烟倒吸了口冷气，不满地说道。
    “母亲，真正过分的是您！”厉沛铮毫不让步，“您背着我举行这场新闻发布会，是想赶着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坐实了这件事情，以便到时候让我无法拒绝是不是？”
    被说中的顾如烟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
    厉沛铮摇摇头，“这没用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母子，您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如果是我不愿意的事，您以为……你能强迫我吗？更何况，这是我的终身大事，自然要经过了我的同意！”
    厉沛铮话音未落，下面的人已经议论开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就是……真是意外收获啊！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豪门母子对峙的戏，真是没有白来。”
    “还有啊，你们看，林大小姐那张脸，真是难看啊，自从厉沛铮出现，她的那张脸就是白的，哎……真可怜，也难怪，像厉沛铮这种男人，是不能轻易爱上的，就算你付出了整颗心，他看上你还好，否则……就只能换来一顿奚落！”
    “哎……这下脸可丢大发了！这相当于厉氏当众给了林氏一个巴掌啊！说起来……厉沛铮还真是硬气！”
    “可不！这样的男人才有魄力，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处于怎样的风口浪尖，依然我行我束，别人又能奈我何？”
    “很显然，厉沛铮看不上林诗卉，他喜欢的，是手里牵着的那个吧？”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地传入耳膜，林诗卉觉得难堪极了，就仿佛被人当众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她死死地咬着牙，几乎把牙快咬碎了，唇齿间能尝到一股腥咸的味道。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因为喜欢他罢了，可是……就因为这个，她就要在这里，承受这份侮辱吗？
    林诗卉深吸了口气，良好的教养让她必须维持最后一丝风度，她转过身，对顾如烟轻轻一笑，“厉伯母，看来……今天我不该出现在这儿！我想……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需要关起门来好好处理一下。”说完，作势就要走，却被顾如烟一把拉住，“哎……诗卉，你不能走！你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厉家的少奶奶，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要走去哪儿啊？”
    “……”林诗卉一僵，想要挣脱开顾如烟，“厉伯母，我想你是弄错了！这只不过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我是多余的！”
    “我没弄错！”顾如烟很坚持，她的目光忽地扫向站在厉沛铮身后一直沉默的苏冉，“这里的确是有个多余的，但绝不是你！”
    “……”苏冉心里一颤，她虽然垂着眼帘，却仍然能够感觉到顾如烟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她呼吸一滞，手下意识地往回缩，却被厉沛铮紧紧地握住。
    厉沛铮的举动没有逃过顾如烟的眼睛，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干脆说道：“苏小姐，我们正在讨论家事，我想……这种场合并不合适你留下，你……”
    “母亲，如果是家事……又何请来这么多媒体界的朋友呢？”厉沛铮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如果是家事，不是应该关上门再说吗？而且……我认为林小姐同样不应该在场！”
    “沛铮，你……”
    “苏小姐是我请来的！本来呢……我也是要开一场新闻发布会的，不过……既然母亲提前为了做了，我也正好借用一下！想向媒体宣布一件事。”厉沛铮干脆直接从主席台上拿了一个话筒，对着台下说首家。
    “沛……沛铮，你要做什么？”顾如烟莫名有些担忧起来，她上前一步，拉住厉沛铮胳膊，下意识冷眼扫了下苏冉。
    厉沛铮缓缓推开顾如烟的手，“母亲，您的用意……我大概清楚，虽然可能有效，但是……做法，我并不赞同。”他转开视线，看向台下，“各位，尽管各位媒体的朋友可能很熟悉，但我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他转身轻轻将苏冉拉到自己身边，深邃幽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短短的注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好一会儿，他终于说道：“这是苏冉小姐，我的……女朋友！”
    “……”
    “……”
    一石激起千层浪，厉沛铮最后那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像一枚小型炸弹在人群中炸开，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冉整个人都傻了，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仰视着身侧高大的男人，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刚刚说的话。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可是她从众人的神色中感觉到，这似乎……是真的。
    尤其是顾如烟，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胸口，气息急促地呼吸着，脸上的肌肉无法控制地抽搐着，嘴唇动了又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厉先生，您刚刚说……苏冉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台下的记者似乎也不太相信，有人忍不住开口问。
    “不错，诸位没有听错！苏冉……是我的女朋友！”厉沛铮重复了一遍，话音未落，他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将手臂绕到身后，轻轻一勾，就揽住了苏冉的肩膀，且亲昵地凑上前，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随即，他弯唇浅笑，“如果大家还有什么异议的话？这样……足够了吗？”
    “哇塞，看来……是真的耶！厉沛铮真的跟这个苏冉谈恋爱了？”人群中发出惊呼。
    “不错！我们的确在谈恋爱，所以……之前那些谣言都是凭空捏造，说什么苏小姐是贪图富贵，呵……我厉沛铮的女人，会缺钱吗？”
    “厉先生，你此番承认与苏小姐的恋情，是不是从另一方面也是承认苏小姐的违规行为？按照鉴定人回避原则，她既然是你的女朋友，就不能参与对厉文山遗体的尸检工作。可苏小姐却恰恰相反，不仅没有回避，还推翻了之前的鉴定。最重要的是，她的结论洗脱了你之有的嫌疑，对此，你要怎么解释？”
    “好，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厉沛铮微微松开苏冉，转而握住她的手，“即使你不问，接下来，我也要说！”
    他看了苏冉一眼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苏冉小姐是在她指证我的法庭上，当时……我们还都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听着他的话，苏冉被他紧握的小手一颤，掌心莫名就潮湿起来，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寻不到一丝漏洞，明明是谎言，可由他说出来，却没有人会怀疑。
    反之，与他比较，自己的一颗心此时早已狂跳不已，她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水，若不是被他牵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她整个人紧张的不成样子。
    “厉先生，你是想告诉我们，苏冉小姐推翻之前的尸检报告时，你们还不认识，是这个意思吗？”有记者很直接地问。
    “呵呵……”厉沛铮轻笑，“不亏是做媒体的，分析能力很强，表达问题的方式也很直接，但我必须还要再说一点，那就是……自从第一次见到苏小姐之后，我就对她颇有些印象，再后来……我们在餐厅偶遇过一次，因为之前在法庭上对峙，我们难免对对方都心存一点敌意，所以……那次的见面颇有些不愉快。这一点……当时有两位朋友可以作证。”
    “……”此时此刻，厉沛铮和苏冉就是众人的焦点，无数镁光灯不停地在他们面前亮起，苏冉不适应地侧过脸，只觉得头晕目弦。
    身侧再次响起厉沛铮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所谓不打不相识，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份，后来……我们又有过几次偶遇，但依然是陌生人的关系。直到此前的那份尸检报告被推翻，当我的律师通知我，此前对我的怀疑皆是因为法医尸检出错所致，当时我非常的恼火，立刻责成我的律师控告检方以及法医。”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苏冉，转而又看了看台下，嘴角微微一弯接着开口，“检方出于内疚及理亏，由他们的检察长出面宴请我，并向我做出解释，当时……苏法医也在场。直到听了张检察长的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整个过程都是误会苏法医。第一次为厉文山尸检的并非苏法医，而是公安局那边的曹法医，事实上，苏法医是真正帮助我的人，而我偏偏错怪了好人。”
    厉沛铮话音落下，台下也是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大概谁也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厉沛铮从头至尾，字字句句点滴不漏，即使苏冉听着都找不到一丝破绽，果然……曾经的刑辩律师，他有着别人不具备的细致与缜密，明明是谎言，却令人无可挑剔。
    “厉先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不出面澄清，中间却是等了这么多天？这中间……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吗？”一个质疑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苏冉听着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不错，这也是下面我要继续回答的问题。”厉沛铮不慌不忙，完全就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式，他淡淡一笑，“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而且是在我前脚离开g市去香港出差之际。我相信，事情一定不像表象那么简单，这必然是别有用心之人的伎俩，他的目的什么，我还不得而知，但这些天我一直在整理整件事情的脉络，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出面公开解释，我想各位应该能想到。”厉沛铮微笑着轻轻揽住苏冉的腰肢，“本来，彼此相爱的小细节是我们的私事，我们并不想公之于众，起初以为冷却一段时间就会平息，没料到，大家对我厉沛铮如此关注，那么……我们只好把这些隐私公布出来了！”说完，他笑看苏冉，柔声道：“苏苏，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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