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蕖换好衣服后又去卫生间燃了一支烟，一路走到包房，刚推开门就见到刚刚给她来送衣服和卫生巾的女孩缩在张敬之旁边，哆嗦着给他点烟赔罪。
    她早就听蔷薇说起过，娟姐不知道从哪里“骗”来的一群小姑娘，个个看着不过学生模样，山桃就是其中之一。
    大约是见她实在紧张，张敬之心里也生出不忍来，衔着烟作势配合。
    被人盯着十分不自在，以至于山桃拨弄着打火机根本点不着火。
    有个小少爷大约酒劲上头，见着这边耽误这么久，骂骂咧咧地作势起身朝着这边过来，一旁的女人们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夏洛蕖挪了一步上前娇笑道：“这位老板，别动气啊。”
    转身摸上矮桌上的威士忌，她倒了一杯酒拦在他和山桃前面，另一只手的指尖夹着已经燃烧了大半的烟，小脸隐在烟雾后。
    “蔷薇一直在外面找你呢，不好好在二楼端盘子，偷摸着进包厢躲懒？还不快去，笨手笨脚的丫头......”
    小少爷也是桃红苑常客，见状突然笑了：“哟，是玫瑰啊，你可得好好和你娟姐说说，最近调教的小姐们实在没有你们这批好了。”
    “李少爷说笑，这几位妹妹可是娟姐看重您，特意培训好第一时间来陪您玩的呢......”
    夏洛蕖娇娆地安抚了人后，回身挨着张敬之他坐下。
    “至于这位帅哥的烟么，我来点上好了。”
    说着她将自己指尖夹着快要殆尽的烟蒂对上他嘴里的烟，火星子明灭。
    对面一行人都是风月场里流连的人精，俊男美女你来我往的撩拨上演，一阵阵的娇笑惹得包厢里的空气都粘腻起来。
    倪宇一直沉默地看着门口那边闹出的动静，突然出声调侃道：“玫瑰怎么也变得左右逢源起来了，之前多烈的人啊......”
    提起从前，只要是桃红苑的常客，无不清楚当年桃红苑对玫瑰的热捧。
    郑丽娟手段了得，绿叶丛中一抹红，打造了红灯区唯一一朵给客人甩脸子还能引得他们趋之若鹜的玫瑰。
    可哪有人愿意做永远屈居于红花之下的绿叶呢？
    后来越来越多的会所都让在自家小姐们开始效仿这抹艳红，那么因为稀缺受到各方优待的玫瑰失去了特殊性，境地必然大不如从前。
    没有夏洛蕖生的美又如何？她们不仅可以和夏洛蕖一样在客人面前偶尔使性子，更比夏洛蕖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的道理。
    很快男人们就迷失在别的柔情蜜意伴随着娇俏的任性里。
    有这样的冰火两重天的情趣不比那朵只会扎手的玫瑰好？
    感受到张敬之搂着自己的手猛地收紧，夏洛蕖睨了男人一眼翘起腿，换上一副散漫的笑脸，摇晃着玻璃杯里的棕色液体：“年纪大了哪有那么多情绪？还是这些小妹妹们懂得眼色，知道现在最流行什么......”
    几个小姐闻言立即谄媚地依偎着身边的少爷老板们，拿着一迭迭小费愈发殷勤地点起歌、猜起拳。
    场子重新热起来，夏洛蕖倚回沙发靠背，微微侧过脸就迎上张敬之不甚赞许的目光。
    “你就要离开这行了，不应该再像从前那样子和人打交道。”
    夏洛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养成了轻浮说话方式，但也清楚张敬之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笑了笑：“我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张敬之闻言挑高一边眉：“那见我说什么话？”
    夏洛蕖拿着烟的手支着脸，也不抽，任由烟灰掉落一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吐气如兰：“见小敬哥么......当然说情话咯。”
    这还差不多。
    张敬之心内暗爽，但面上不显，他一边直视着时不时把目光投来的倪宇，一边把手按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按揉：“不要喝冷饮了，我去和高鸿他们打声招呼就回家好么？”
    背后两个男人视线交汇处暗流涌动，不明所以的夏洛蕖得到张敬之的这个反应后撇撇嘴。
    虽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依照张敬之的性子，要么是在床上，要么像刚才被她惹生气，否则很难在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瞳孔里看见太多情绪。
    放下玻璃杯，夏洛蕖扒着张敬之的臂膀咬上他的耳垂，骂了一句“闷骚鬼”后施施然起身。
    张敬之愣了一下，然后低笑着抬头注视她轻盈离去的背影。
    离开包房后的耳边一下子清净了不少，经期中肚子下坠感明显，夏洛蕖又往下走了一层，到二楼的吧台边坐了一会儿。
    除了叁楼大包厢只有格外尊贵一些的客人可以进出，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后花园的泳池边狂欢，窗户紧闭后几乎听不见什么噪音。
    然而，房门的隔音效果远没有别墅外墙的隔音效果好，斜后方的电动游戏房里传出了一阵阵呻吟声，让人想忽略都难。
    门后的女声甜腻，忽高忽低。
    夏洛蕖硬着头皮凑上去，却被刚好下楼的张敬之打断。
    “听墙角有点不道德了哦。”
    夏洛蕖只得作罢，一步叁回头地走向他，嘴里咕哝：“哪有，这里隔音太差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真人实战还是在看片。”
    张敬之甩着车钥匙，搂过人咬耳朵道：“看别人做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有喜欢的爱情动作片，回家陪你复刻剧情也不是不可以......。”
    一席话说地夏洛蕖小脸通红，前面做爱激烈的酸麻和经期的坠痛交杂，她没好气地捶了他一记：“都怪你，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要和我浴血奋战不成？”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下了楼，夏洛蕖下意识看向落地窗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纸醉金迷的场景尽收眼底。
    闪烁的霓虹灯将人们的身影映照得扭曲而模糊，男女们或抱或拥，随着节奏强烈的音乐摇摆，欢声笑语和嘈杂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混乱而喧嚣的画面。
    夏洛蕖身看了身边的男人，穿着工作服，里面是一件略显皱褶的衬衫，下身搭配着一条深色的休闲裤，脚上的休闲鞋也有些磨损。
    两人身上的打扮与周围的奢华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洛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停留在了那个角落里的女孩身上。
    山桃瑟缩在泳池边，幼圆脸庞依旧带着几分稚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
    张敬之也注意到了夏洛蕖的目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走吧，这里不适合我们。”
    她听出了这句话的双重含义，目光再次扫过别墅外观，那些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场景，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两人并肩走出缓缓打开的高耸铁门，夏洛蕖挽住张敬之，脚步轻盈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