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阳春三月

    ◎彼此的救赎。[正文完]◎
    闵致回了家, 面对着面还是满口的宝宝,身体力行应证一句话:只要自己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个别人正是席冷。
    他嘴上说不过闵致,那就作弊不说话。每当肉麻的“宝宝”两个字一出,他立马原地失聪。
    闵致当然不乐意了,与他理论:“你自己选的宝宝,刚答应就反悔不让叫了?哪有你这样的?”
    席冷轻轻“啊”一声,面不改色:“刚刚没听到。”
    闵致:“呵, 是吗。”
    “……”席冷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太肉麻了,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你偶尔打字还行。”
    “不适应?没事儿, 我能叫到你习惯为止,这可比克服ptsd简单多了。”闵致又兴奋起来, 歪理一条接一条, 还自忖牺牲不小, “你适应不了,累的是我。再说了,谁让你名字这么不好起小名?你看你弟,粉丝又叫他星星又叫熠熠,我只能叫你冷冷。冷冷清清,惨惨凄凄, 明明叫的是小名,反而显得不熟。”
    感情两字名的人还歧视人家的两字名。
    席冷一阵好笑, 无奈道:“好吧。”
    闵致心满意足:“嗯嗯, 宝宝乖。”
    “……”
    适应不了的原因绝对是这人总是不能单纯地只叫“宝宝”。
    从人家那儿学来的称呼, 还要青出于蓝是吧?
    看似融洽地过了几天,闵致的心里其实仍堆着困扰。
    他是百分百的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现在的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强烈的冲动,偏偏只能强行压制下去,因为席冷不配合。
    早就说过很多遍了,他要和席冷结婚。他向来不说虚的。
    虽说乔屿森的提议不怎么靠谱,但席冷的确吃软不吃硬没错,小画家的浪漫细胞也很丰富,比如一个人半夜三更跑去海边喝酒等日出。
    有时候,其实很难分清浪漫主义和野生动物的区别。
    浪漫的,独一无二的……
    这些天闵致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最后走进一家刺青店。
    手指上的“keep silent”比较简单,用右手自己给自己刺也不麻烦,和耳垂上的耳洞一样,出自他本人的手笔。
    但今天——
    刺青师身上一片青黑花纹从领口蔓延到耳根,脸看着倒是挺稚嫩,面对大明星也见怪不怪,笑盈盈道:“想纹点什么?需要我推荐吗?”
    闵致说:“我要纹一行法语。”
    说罢拿出手机,回忆了下,把在席冷衣服上见过的那行法语打出来,展示给刺青师:“看准了,别弄错了。”
    接着他在脖子上比画,喉结下方的位置,五六厘米的长度:“纹在这里,暗红色,字母之间挨得紧一点儿,最好能让它看起来……”
    “像条伤疤。”
    闵致的恋情瓜早已满天乱飞,刺青师当即领悟,暧昧地笑开:“看来和嫂子有关?”
    大明星的恋情瓜都送到眼前了,不吃不是华国人。
    闵致略显高冷:“嗯。”
    可惜,更进一步的问题怎么都问不出来。
    刺青师挠挠头,看自己手机上拍下来的法语,疑惑又好奇地问闵致:“哎,对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le sort je ne my soumets pas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念,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确认。
    命运不能使我屈服。
    关于这句法语的释义,闵致早已烂熟于心。
    他抬起头,却对刺青师说:“命运不能使他屈服。”
    *
    闵致从刺青店出来,暗红色的纹身周围还微微泛着红。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机,自拍一张,发上微博。
    @闵致v:情侣纹身[图片]
    粉丝们已然见怪不怪,却并不能如同他的经纪人一般进化到心如止水。
    【?????】
    【哥,这真的不是dating app……】
    【情侣纹身??所以是嫂子也有同款纹身的意思??】
    【卧槽?这届网友行不行啊,这还扒不出来吗?】
    【话说纹的是什么内容啊?挤成一团了看不起清,感觉比起纹身更像伤疤】
    【急急急急急,所以有谁有类似的情侣纹身吗???】
    【都纹在脖子上那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四舍五入等于直接官宣……】
    “空调cp”粉当然不会放过这对嘴硬喂的猛糖。
    席冷在《无限密室》录制期间没戴过丝巾,脖子上的遮瑕帖被他用“夏季季节性过敏”解释过去,等秋冬到来,他穿高领、戴围巾,再正常不过。
    奈何网友们火眼金睛,一点藏着掖着的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们。
    几乎每天都有人好奇地问他怎么一直穿高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慢性疾病,咽喉吹不得风之类。这些也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再加上闵致的功劳,由伤疤所带来的那些自我厌恶的情绪,已经如烟云般渐渐消散了。
    闵致突然高调地弄了个“情侣纹身”,cp粉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讨论,有说席冷脖子上说不定也有纹身的,又因为戴丝巾拍公式照那会儿他应该和闵致不熟而遭到否决。
    倒是几乎没人往伤疤的方面去猜。咽喉上的伤口疤痕,大概也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闵致带着崭新的纹身回家,立马向他炫耀,仰着脖子往他眼前送。
    红肿还没消。席冷抬手摸了摸那一片红,轻声道:“刺在这里会很疼。”
    闵致自然不以为意:“不如你疼。”
    席冷拿他无可奈何。
    “你放心。”闵致又说,“他们猜不到你脖子上的疤,就算有人往伤疤上猜,其他人也不会信。”
    正经不过两秒:“要是你再往别的地方刺个青,坐实情侣纹身,你信不信,再也没人关注你脖子了,随便你戴什么漂亮小丝巾。”
    坦坦荡荡夹带私货。
    席冷忍俊不禁,但一如既往,才不顺着这得了便宜就卖乖的家伙:“我不想纹身。”
    闵致:“好吧。”
    “但是……”席冷忽然话锋一转,“我想打个耳洞,你给我打吧。”
    见闵致愣住不回复,席冷再催促他一句:“不是你一直建议我打吗?说我适合?”
    “嗯。”闵致也笑起来,“情侣耳洞,那也挺好。”
    后天闵致去外地参加活动,两天不在家。这段时间他们一起住在有画室的这套房子,为了照顾难以适应新环境的板栗,加上方便席冷画画。
    ——不过两套房子就几步路的距离,很难说分开住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但闵致差不多把自己的家当全搬了过来。
    席冷一时半会收拾不完,也担心被网友看出什么,便去楼下容星熠的房间。这里有段时间没住人了,干净而空荡。
    他抱着板栗坐好,打开电脑操作陌生的直播功能,好不容易打开了,又不知道该怎么通知粉丝。
    然而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一批时时关注他动向的粉丝迅速冲进来,刷了满屏惊叹号,接着奔走相告,数以万计的粉丝争先恐后涌入,直播间画面都卡顿了几秒。
    在线人数不断上涨,几十几百地往上跳。
    饶是席冷准备妥当,也不免微微紧张起来,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直播。
    好在有板栗。
    直播间的粉丝们激动完了,有人问起他右耳上新多出来的耳洞,以及颇为眼熟的银环耳钉。
    【!!!!!耳钉是闵子哥的吧!是的吧!】
    【冷冷你怎么也打耳洞了?如果和闵子哥没关系真说不过去吧?】
    席冷心想,就是这人亲手给他打的。
    【我就知道!!闵神总是戴在手上的头绳是你的对不对!!】
    【耳钉也互相戴呢?真有你们的xql……】
    【我就说冷冷怎么突然开直播好大一口狗粮塞我嘴里】
    【好吃爱吃多秀】
    眼看弹幕即将野马脱缰。
    “耳钉不是他的,应该是同款吧。”席冷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诚实回答,免得粉丝们又多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还知道是同款啊?哟哟哟哟哟~】
    【情侣耳钉已经给我们看了,情侣纹身还远吗?】
    【我怀疑冷宝的纹身可能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所以闵神才那么高调地秀】
    席冷:“……”
    可惜他应对网友的经验极其不足,不清楚有的问题压根不能回答,一旦回应,便没完没了,百口莫辩。
    弹幕沦陷为闵致名字的海洋,他倒是一板一眼走流程,给大家介绍怀里不太配合的板栗。
    “这是我的猫,叫板栗。捡的三花,女孩子,快一岁了……”五颜六色飞速刷新的弹幕令他眼花缭乱,他便撸着猫自顾自道,“它是……邻居放到我们家门口,小熠捡回来的,但主要是我在养,它也比较亲我……”
    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到一条弹幕。
    怎么还是和闵致有关?
    【闵子哥:不识好歹的臭猫!放开那个男人!让我来!!】
    席冷莞尔。
    他一时没留意,板栗顿时挣脱,黑黄白三色的残影脱离画面,十分不配合。
    随后席冷也出了画,折腾一番后,带着一身猫毛独自归位。
    弹幕里全是幸灾乐祸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冷无奈扶额,板栗的性格实在孤僻古怪,不仅排斥生人,对手机和直播镜头也莫名抵抗。
    好在接下来没板栗的事儿了,有的事情,也到了他该独自面对的时候。
    今天他特意没穿高领,戴了条围巾。
    粉丝们的注意力无孔不入,有不少人问他怎么在家也戴围巾。
    谁知,席冷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直接了当地说:“因为我脖子上有道疤。”
    而此时此刻的摄影棚,朱明朗举着手机直奔闵致,并发出尖锐爆鸣:“老大!!!”
    特意选了一个闵致不在家的日子,因为席冷担心他会阻止自己。
    揭开过去的疮口并将之公之于众,这完全没有必要,真正喜欢他的人倒是会心疼他,不喜欢他的人却只会指责他卖惨博同情,他自己也会在伤口揭露的过程中受到二次伤害。
    这个道理他本人当然再清楚不过,否则以前就不会极力遮掩了。也不会在被闵致发现的时候,出现强烈的应激反应。
    但闵致很喜欢它,闵致喜欢他的所有,对着丑陋的伤疤也爱不释手,抚摸它,并亲吻它。
    席冷取下围巾,噙着抹淡淡的笑,大大方方抬起头来,去看直播画面里完整的自己,喃喃:“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看?”
    【原来脖子上的是疤吗?】
    【啊啊啊啊啊当然不难看!!】
    【宝宝你就是最好看的!!!】
    【呜呜呜呜呜呜心疼宝宝……】
    【脖子上那么大的刀疤?也太可怕了……天呐,我现在还觉得后怕……】
    【是不是那个***干的???他爹的拳头硬了还是人吗??】
    【这是杀人吧……】
    【抱抱小冷宝宝】
    【宝宝你是最好看的!也是最坚强的!!我们永远爱你支持你!!!】
    席冷愣了好一阵。
    粉丝们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真心实意,全是对他的心疼与怜惜。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让喜欢自己的人烦心,他轻轻一笑,语气轻快地说:“早就没事了,特地开直播,只是单纯地想告诉你们。之前我说的季节性过敏是借口。”
    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借口,喜欢他的人自然不以为意,还在那儿狂刷彩虹屁,夸得他都快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而不在场的闵致,他的存在感仍旧难以忽视。
    【所以冷冷脖子上的是疤,和闵神的情侣纹身没关系?】
    【啊啊啊啊我是真不知道对不起冷宝我再也不乱嗑了呜呜呜……】
    嗯?不嗑了?
    席冷:“……”
    事情的走向出乎他意料。
    哪怕是面对闵致唯粉的强烈攻击,这些cp粉也宁折不弯,却因为今天这一出,一个个的主动来他面前磕头谢罪,误以为自己嗑的糖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这误会大了,不太好解释,席冷的口才又相当堪忧。
    他欲言又止,纠结再纠结。
    这时,他的直播间空降一位尊贵的黑金vip用户,先矜持地刷了几个千元的礼物以示存在感。
    观众:【????】
    新上任的榜一一骑绝尘,并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名,闵致。
    二话不说,就刷礼物,钱多话少,身体力行证明cp粉没乱嗑。
    席冷:“……”
    cp粉的世界观在这一场直播里加强又推翻,推翻又重建,好不混乱。等席冷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关闭打赏通道,堪堪消停。
    两人在直播里什么也没说,但什么也没否认,这在娱乐圈里四舍五入约等于承认恋情,cp粉普天同庆,整夜狂欢。
    而两位当事人身处异地,只能在睡前打电话视频。
    闵致先问席冷为什么要开直播公开伤疤。
    席冷想了想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总是遮着掩着,好像我的东西见不得人似的。”
    “嗯?有些东西当然见不得人。”闵致枕着胳膊,墨黑沉静的眼睛注视着他,乍看起来挺正经,只是忽然一勾唇,“不能给别人看,只能给我看。”
    这人真是,变本加厉。
    一不小心又被欣赏了无语的表情,席冷敛容,正色道:“我觉得,如果我一直逃避,只能说明我还是害怕他,讨厌自己,不敢面对过去……我本来以为给粉丝看伤疤会很难受,但实际情况还好。他们很关心我,我很开心。”
    他认真看着屏幕里的人,因为相隔千里,有的煽情话说起来也简单了些,他认真地说:“因为你,我才敢的。”
    闵致丢下一句“等等”,突然拿着手机坐起来,眼里冷光闪动,大概是在手机里搜索什么。
    然后压抑着急迫,矜持地说:“最早明天中午到家。”
    席冷一笑。
    “那你要很早起了,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就算挂掉视频,两人当然也没什么睡意。
    席冷又打开聊天框。
    leng:【谢谢你】
    闵致果然没睡,立刻回复。
    a1:【能不能别老跟我说谢这么生疏】
    见状,席冷不由起了些和他逗趣的心思。
    leng:【谢谢[/愉快]?】
    a1:【……】
    a1:【[/愉快]?】
    那……
    leng:【谢谢宝宝】
    a1:【我收回刚才的话】
    席冷忍俊不禁,看着屏幕直到自动黑屏。黑下来的手机变成镜面,映照出他无法自控的笑容。
    他又把屏幕点亮,去抚摸“a1”的字样。
    这个人在他贫瘠的生命里,灌入点点滴滴、聚溪成海的爱意,从此,将过往的一切伤痛全部抹平。
    毕竟明天就能见面,闵致又需要早起,席冷还当今晚的夜聊就此结束。
    然而猝不及防,突如其来。
    a1:【我要和你结婚】
    leng:【……】
    leng:【下次能不能别在睡前聊这种话题?】
    又该失眠了。
    a1:【那你定个时间?】
    还要商量时间聊?席冷蹙眉,手指刚触上屏幕——
    a1的消息再次闯入眼帘,就五个字。
    【结婚的时间】
    一个强烈目的导向的人,席冷早该知道,脖子上的纹身除了讨自己开心,必然也别有用途。
    口口声声说他才恋爱脑的闵致,看着是冷静不了了。或者说闵致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明确——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在闵致的世界里,选中一个人就是一生,结婚自然是越快越好,恨不得明天一早就直奔民政局。
    席冷的心情略有些复杂。
    leng:【我要失眠了】
    a1:【没事儿,正好今晚想想,明天我回来陪你一起补觉】
    席冷无奈地轻轻叹口气。
    他的选择同样坚定不移,除了闵致,不再有第二个可供考虑的planb。
    只是他一个人孤零零过了两辈子,习惯于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纵然现在的他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情绪,但那种依赖,和结婚证白字黑字的法律束缚完全不一样。
    小时候他亲眼见识过的两段婚姻,全是恐怖的、悲剧的、灾难的。
    哪怕心知肚明闵致绝对是值得共度一生的人,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他真没准备好。
    “a1”拍了拍你。
    a1:【好吗?】
    口气难得一见的温和讨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席冷的心脏化成一滩温暖的水。
    可能是意识到话中歧义,闵致又补一句。
    a1:【是问你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不是现在就要个答案的意思,我当然不可能在网上求婚。】
    席冷莞尔。
    leng:【好。】
    你拍了拍“a1”
    *
    接下来好几天,席冷都在观察自家这位时而幼稚任性时而认真成熟的男朋友。
    他天性敏感,很容易察觉到旁人给予他的善意,也擅长共情别人的喜怒哀乐,理解他们的行动方式。
    年长的那几岁,确实有它存在的道理。闵致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从里到外剖开了他,把他每一个细胞拆分开去研究得明明白白。
    反倒是他去理解研究闵致,困难重重。
    思来想去,闵致强烈的结婚愿望,可能有一部分来自遗憾错过的父母,他对婚姻抱有美好的幻想,蒋家不能带给他归属感,他迫切想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闵致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闵致不需要他在口头上表达爱意,总需要其他方面作为弥补。
    比如结婚。
    从更浅显一些的方面想,那就很容易理解了。闵致想嘚瑟,想炫耀,特别是去某对圈内知名模范夫夫面前耀武扬威。
    时间一晃进入三月,马上迎来席冷的22岁生日,3月3日。
    这段时间他在准备建立个人艺术网站的事情,忙完准备回家。
    京城进入春天,下午五点,窗外日头仍悬在半空。万里无云,天气正好。
    他便发消息问闵致:【今晚要不要出去吃?】
    a1:【忙完了?忙完了赶紧回家,我想吃你做的】
    好小众的爱好。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今天过生日”这句话输入又删除,总感觉像是在质问对方,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矫情。
    席冷琢磨片刻。
    leng:【我买个蛋糕就回去】
    试试暗示。
    a1:【别买了,快回来】
    ……哪里有点古怪。
    席冷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料想闵致八成给他准备了生日惊喜。
    只是他担心闵致去网上搜索如何准备生日惊喜,或是咨询损友乔屿森,可千万别给他弄那种中看不中吃的翻糖蛋糕,还有什么彩带香槟,铺一地玫瑰花瓣。
    好不容易和恋人一起庆祝生日,吃完蛋糕还得去费劲搞卫生。
    “生日快乐。是不是以为我忘了?”
    开门回家,迎面而来一团奶油质地的不明物体。
    席冷愣在门口。
    闵致等他换好鞋,再一次递上不明物体,继续嘚瑟:“我做的,我已经尝过了,味道一流,外边网红店卖的都赶不上。”
    席冷无言以对:“……”
    闵致提前预判:“不准说丑。”
    不忘强调一下自己的付出:“我就从没说过你做饭难吃。”
    两人肩并肩到桌边坐下来,席冷对闵致做蛋糕的手艺十分好奇,闵致则相当着急,一个劲地催促。可能是对蛋糕寒碜的外形心知肚明,迫不及待想用味道证明自己。
    席冷很配地吹了蜡烛,切下来两片蛋糕,两人各一片。
    两片蛋糕都没切到核心,闵致脸上迅速划过一丝遗憾,但转瞬即逝。
    席冷一无所知,专心品尝蛋糕,慢条斯理,动作优雅。
    “确实好吃。”
    闵致急了:“那不重要。”
    “……”席冷默然,“不是你做的吗?”
    “好吃你就多吃点,切块大的。”
    席冷懂了。
    他很配合地拿起水果刀,沿着对角线长长一刀切下去,越往下动作越轻,免得切坏闵致给他准备的土味惊喜。
    果不其然,刀刃被硬物阻拦下来,再用刀面拨去上方碍事的蛋糕体和奶油,不明物体的原型展露,是个被仔细包裹在保鲜袋里的黑色方盒。
    那盒子的形状……席冷不由心脏一跳。
    他的动作渐缓,着急的闵致便自己上手,从保鲜袋里拿出干干净净的小盒子。
    哗啦啦拨开椅子,闵致把他拽到空旷的位置,赶紧带着盒子单膝下跪。
    眼下的情况,再明白不过。
    盒盖揭开,露出一枚漂亮的银白钻戒。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是已然预想到的问题,席冷却还是愣了愣,半晌没开口。
    “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低调的人。求婚这种人生大事,我肯定想在大庭广众公开求。如果有粉丝路人起哄,还能让你骑虎难下,不答应不行。”闵致说着,话锋一转,语调也柔和了些,“因为我怕你不开心,所以才会私下求婚。”
    下一句又原形毕露:“我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不合适吧?”
    席冷笑说:“这不还是要让我骑虎难下吗?”
    闵致故意装糊涂,左右环顾:“哪呢?哪有虎?没见着啊。”
    席冷扑哧一笑,又轻轻叹口气:“你怎么这么着急?”
    闵致:“嗯?”
    “我本来想等到夏天,更暖和一些的时候。”席冷说,“你的生日,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原来席冷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想着在生日求婚。
    闵致心情大好,勾了勾唇说:“但我更喜欢春天。”
    阳春三月,冰消雪融。
    就像眼前只为他一人展露明媚笑颜的青年。
    仿佛被幼稚鬼附身,席冷笑得灿烂,却半天不直面回答求婚,还故意和他对着干:“但我更喜欢夏天,怎么办?”
    闵致站起身来,压下略显得凶狠的眼尾,一把捏住长发里露出的耳朵尖,轻轻揉完右边的同款耳钉,又加大力气,去揉另一边光滑的耳垂。
    “愿不愿意,快说。”
    “不说我就再给你打个耳洞。”
    席冷忍俊不禁。
    “我爱你。”
    谁知闵致眉毛都没抬一下,理所当然的模样,脸上几个无形大字:那不是必需的吗?
    “现在不是深情表白的时候。这话晚上再说,不说一百遍别想下床。”闵致异常执着,“现在你先回答我。”
    席冷笑得凤眼弯成两瓣月牙。
    现在闵致清醒非常,绝不为美色蛊惑,不依不饶:“快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席冷笑意稍敛,直视对方的眼睛。
    墨黑清润,如最上等的墨砚,是只为他一人展现出来的温柔。
    他原样奉还,指尖摩挲过那只缀满耳饰的耳朵,又忍不住用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厮磨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开口。
    “我愿意。”
    闵致迫不及待给他戴戒指,一下没对准。
    “闵致。”席冷正好叫一声颤抖着瞎忙活的人,也问他,“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闵致不假思索地嗯嗯两声,再试了一次,戒指总算戴进无名指,尺寸刚刚好。
    席冷不太适应地搓了搓手指上的金属圆环,接着说:“我们差距太大,我是说钱,所以我觉得婚前协议还是得——”
    签一下。
    剩下三个字没能说完。
    全被热情的吻堵了回去。
    席冷唔唔着有气无力挣扎了下,旋即放弃,反手抱住这具炙热的躯体,给予同等的回应。
    那些痛苦的记忆,在他空洞的心中不断回响,就如被困在连绵不绝的梅雨天中,鲜活的躯体渐渐变得阴冷、麻木。
    所幸他从未放弃,勇敢地穿越痛苦,直面自身。
    于是,终于有人越过重重雨幕,在灰暗的世界里,找到他破败躯壳里,挣扎不屈的灵魂。
    原来真正合适的人从不要你拼命追赶,或是像神明一样崇拜。
    他会在你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你最疲惫倦累的时候拉住你的手,他从不催促,反而温柔地与你耳语。
    我们一起往前走吧。
    越慢越好。
    最好把每一天都过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无论风霜雨雪,从此执手前行。
    这便是彼此的救赎。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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