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叶盏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怎么,不是赵宅?”
眼看平安到达,车夫笑?:“小娘子,是个好?去处呢。”车子在行?院停了下?来,早有人上前接应,说好?了绑人的、搬运的,全都计划好?了。
谁知叶盏掀开车帘后?,看见?那一群人,居然?丝毫不慌,只问了一句:“好?大的阵仗。”
龟公没想到叶盏居然?不慌不忙,他忽然?心中隐约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兄弟们立刻凶神恶煞上前就要?按原计划绑住叶盏,却被叶盏厉声呵斥了一声:“慢着,我自己走!”
她虽然?年纪小,忽然?严厉起?来周身?一股气?场,一下?就镇住了那些人。
叶盏轻轻松松就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脸上并无任何惊慌:“怎得,这是要?挟持我去往何处?”
龟公也饶有兴味打量着叶盏,他见?过各种类型女子,自然?也见?过烈性子的,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反而笑?眯眯道:“有位旧人想与您叙旧。”
王四的想法是绑了叶盏一夜不归,让流言传出去好?方便操控叶盏。并不想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毕竟叶盏还要?做他儿媳妇呢。
可是龟公却不这么想。他早就找好?买主了,叶盏是良家子,能卖个好?价钱,倒时?候自己只要?打个哈哈说买主弄错人走错地方了,再加上攥着王四的把柄,定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说的那位旧人,可是姓王?”叶盏眼珠子提溜转。
“好?个机灵小娘子!”龟公见?瞒不过去,索性拍手,“就是你的未来公爹。”
王四早就躲出去了,美其?名曰避嫌,既然?如此龟公也没必要?替他瞒着。
叶盏摇摇头:“他给了你多少好?处,我愿意?双倍给你。”
“不要?好?处。”龟公笑?得猥琐,上下?打量叶盏一番,这小娘子生得美貌,再加上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劲头,“倒有些好?处与娘子呢。娘子一会便知。”
“既然?不要?好?处……”叶盏咬咬嘴唇,歪歪脑袋,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我只好?给你点坏处了。"
那又怎么样?周围人丝毫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饶你奸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龟公不以?为然?,到时?候给她喝点过量的致幻汤药喝坏脑子抛弃于?郊野之中,到时?候就算被家人找到也无法指认真凶。
他们满院人打量着叶盏就如猫看着到手的老鼠,戏耍她本就是彰显权利的一部分。
谁也没想到叶盏将胸前挂着的饰品放进嘴里,用力一吹——一声清脆悠长的哨声忽然?回荡在行?院中。
旋即就有人一脚踹开行?院大门:“搜查!”
怎会如此?龟公看着外面,目瞪口呆。
大门外看见?一排雪白的痕迹,从远处的道路一直蜿蜒过来:“那是……”
“那是我从车窗处撒下?的石灰粉。”叶盏笑?眯眯,“方便我哥哥追踪。”
她哥哥便是银哥儿,身?边还跟了几十个膘肥体壮的军巡铺巡逻使,各个铁塔似的站在院里,各个手里抄着家伙,行?院那些打手在他们跟前就像跟班。
龟公紧张咽了咽口水:“这是?”
“我早就觉察出了有人这些天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叶盏不打算将那个好?心人出卖,“自然?早有准备。”
银哥儿两步就迈到了妹妹身?边,提心吊胆上下?检查了一遍,他对妹妹这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计策着实不满意?,可也只能跟着执行?。
“你……你?!”龟公糊涂了,“你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何又跟着进来?”
“我不跟着你进来怎么人赃俱获?”叶盏笑?眯眯拍手,很是开心,“开封府的衙差也在路上,还得谢谢你们,白给了我哥哥所在的军巡铺一个立功机会呢!”
“你!好?你个叶二?姐!”龟公这回彻底明白了,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我的演技可还过关?"叶盏踮起?脚,冲进门来的衙差们招手,“这里。”
“这些人意?欲逼良为娼,还绑架我,背后?似乎还有主谋。”叶盏轻轻松松冲衙差告状。
龟公和同谋们被五花大绑捉了起?来,逐一押送走,叶盏拍拍手,哪里有千年防贼的?倒不如引蛇出洞跟着他们演戏,这样钓鱼执法才能绝了后?患。
豆角在店里坐镇,正六神无主,见?裴昭进门,忙将此事告诉了他:“裴大人,如今店里没人,您到晚些再来用膳吧。”
“你是说,先来个人带走了叶大姐两人,又来人支开了一个,让叶盏一个人上了马车?”裴昭眉头微蹙。
“是啊。”豆角仰头,不明所以?。
裴昭顾不上点她,直问:“二?姐去了那个方向?带走她的牛车外蓬什么模样?”
问清楚后?立即跳上了门口的马背,一骑绝尘而去。
“难道有什么不妥当吗?”豆角追出来,望着尘烟纳闷,半天才一拍脑壳,“是了,运气?这么好?,怎得就牛车正好?去炭场巷呢?”她寻常在门口等牛车来食肆,怎么也得等四五辆才会顺路呢。
裴昭赶到时?正巧遇见?衙差捉人。他想了想,勒了马缰绳,没有进去。
龟公自然?在里面招供出了王四,王四还想狡辩,可人证物证俱在。
而且他进了大牢之后?,蔺莺和妓子联手告了王四意?欲图谋岳家财产,数罪并罚,王四定了个流放的罪名,其?余从犯或被关押,或被杖责,各自受了该受的处罚。
叶盏从中拿到丰厚金钱谢礼,还因?这件事小小在城里扬了名,谁不喜欢听钓鱼执法的爽文呢?
听八卦的同时?自然?也要?提及叶家食肆,于?是食肆的生意?再次上一个台阶。
叶盏也顺势推出了秋社套餐。
“我倒怀疑你这小娘子历经风险是为了售卖新菜式。”银哥儿看着妹妹准备新品,气?得在旁阴阳怪气?。
他平日不苟言笑?的性格,此时?也能说出刺人的话,可见?是真生气?了:“爹和大哥不在,你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叶盏笑?眯眯安抚哥哥:“自然?不会,你在车后?面跟着,我还早早请人去叫开封府衙差,哪里会出错?”
“准备周全就可以?为了出售新菜式冒险吗?”银哥儿还是有些生气?,“你店里生意?一直不差,何必冒着风险去?”
“我早就安排好?了哥哥和你同僚跟着,哪里算冒险呢?再者我们提前报了官,还有衙差在外面等着呢。”叶盏耐着性子再解释了好?几遍,才让银哥儿消了气?。
谁知除了二?哥,还有人也因?着此事来寻她了,是裴昭。
裴昭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过去。
叶盏打开木盒,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外面装饰着宝石:“这是……?”
“此物是家里祖传宝器,留着防身?最好?。”裴昭神色很是镇定,盯着她的眼睛。“还请二?姐留存,万一再遇到之前那事,总能周全一二?。”
银哥儿在旁边点头:“收下?吧。”这礼物送到他心坎上去了。
又说两句狠话吓唬妹妹:“下?次万一没好?运气?,还能吓住坏人。”又“呸呸呸”了两句:“没有下?次。”
抬手跟漫天神佛祈求:“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这匕首看着很贵重,叶盏原本不打算接,可刚一摆手,就见?裴昭眸色沉沉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认真,很认真,直看到叶盏心里去,似乎蕴含着深深的请求。叶盏心里一软,收下?了匕首:“多谢裴大人。”
有匕首也不大能让二?哥放心,银哥儿这回下?定决心,每日里上下?衙门都要?陪着叶盏玉姐儿一起?,不许她单独行?动。
叶盏说不动他,便由着他去了。自己则专心准备秋社套餐。
大宋百姓秋社要?做“社饭”,所谓社饭是将各种肉类、肚肺等物切成棋子片大小,调和好?味道后?铺在米饭上,请往来客人吃用。
叶盏在街上看了两回之后?惊讶:“这不就是现代的盖浇饭吗?”
所以?大宋餐饮业真难混啊。
叶盏便决定将社饭上面的浇头改良一下?,融进去现代盖浇饭的理念,譬如将肉汁调得更香浓些、加些菜蔬、赠送免费汤,用这些办法来提高销量。
再寻木匠定制些木头食盒,像现代一样除了米饭和肉的地方,还放了放蔬菜和果子的地方。
城中如今大部分人都在聊“叶二?姐巧斗贪心员外”的故事,还有其?中商业嗅觉敏锐喜欢跟热点的说书人编制出了章回评书来在酒楼食肆说书。
百姓们听评书的中场休息期间,就听有人叫卖:“叶二?姐食肆盖浇饭!”
坊中常有包着青头巾的焌糟娘子们叫卖叶家食肆的美食,街坊邻居们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她们这回叫卖的东西却是头一份:“何谓盖浇饭?”
再凑近过去一打量:“这不就是社饭吗?”木头雕刻成分隔饭盘模样,其?中最大最深的一块放米饭,上面浇着一大勺汤汁和肉类,旁边格子还有菜蔬。与秋社时?候大家吃的“社饭”一模一样。
“叶二?姐如今是犯懒了不成?怎得拿外面有的菜式糊弄?”有食客较为挑剔,很是不解。
“这回不一样,您看,我们的盖浇饭滋味比社饭要?更浓郁些。”焌糟娘子们耐心解释,“我这担里有红烧肉盖饭、鱼香茄条盖饭、肉臊瓜条盖饭、红烧腐竹蛋盖饭,若是您喜欢种类多,还有两种、三种菜式可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