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戒指,就不能换老公了。”◎
“你……老公,你今天……”沈洛怡又揉了揉眼睛,明透的眸子干巴巴眨了两下,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扯住他的衣袖,“老公,七夕快乐。”
“宝贝,这不会是你给我的七夕惊喜吧。”程砚深目光微凝,散漫轻笑。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慢慢松开,他的眼眸微微眯起:“这个惊喜可真是不错呢。”
有惊无喜,甚至也惊到沈洛怡了。
她干干笑了两声,忍不住回头去望刚刚她跟着的男人,还真的是昏头了。
那人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沈洛怡只随意扫了一眼,完全和程砚深没有任何相像之处,甚至他还是和她差不多的身高。
天晓得,她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沈洛怡转回头的时候,笑容更干了些。
刚刚昏昏沉沉得脑袋不清楚,认错老公这种事说起来都有些离谱,沈洛怡也觉得有些荒唐,心虚地挽上他的臂弯,小小晃着他的胳膊。
“还是有惊喜的。”
明镜般的眼眸剔透清亮,晶莹烁着水光。
沈洛怡一只手还揪着他的袖子,另一手背在身后,嘴角扬起最精致明艳的笑容,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机场的灯光明亮,照着她精致娇艳的面容。
瓷白的手掌摊在他们眼前,沈洛怡眨眨眼,漂亮的眼睛灼灼望着他。
下一瞬,手背反转,一朵折纸花很快出现她的掌心,甚至还细心地用颜料染上了深浅不同的红色。
“七夕快乐,老公。”清甜的嗓音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见他表情稍有缓和,她很有眼色地靠过去,面颊贴上他的肩膀,微微嘟着唇,刻意压低的楚楚语气:“在家搞了一晚上准备的惊喜,你上来就凶我。”
沈洛怡向来是会顺着台阶下的人,程砚深面色稍微松弛一点,她便委委屈屈地垂下眉眼:“大晚上十一点让人来接你,我都要困死了。”
“而且一见面还态度这么差,我都心寒了。”她嘟着唇的时候,像个气鼓鼓的小金鱼。
仿佛刚刚认错老公的事情和她全然无关一般。
程砚深颇为纵容她的娇气,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那我大晚上十一点赶回来是为了谁?”
“小没良心的。”语气无奈,但也由着她撒娇。
明明没用什么力气,沈洛怡眉眼都皱在一起,仿佛多疼一般:“老公,你别生气了。”
她被牵着往外走,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眼眸微转,慢悠悠开口:“这世上有六种马,你知道是什么吗?”
程砚深按下电梯,淡淡瞥她一眼。
沈洛怡自顾自继续说:“斑马,河马,野马,海马,宝马,还有——”
一张明媚的笑脸歪到他面前:“你能做我老公吗?”
嘴角翘起一瞬,又被他压下了那点弧度,程砚深翻看了下手机,视线没偏过去半分:“你老公?”
“我不太确定站在你面前的,还是不是你老公。”
阴阳怪气,他还惦记着刚刚她差点跟旁人离开的事情。
沈洛怡无视他的话,略一思索,努力略过刚刚那个话题:“请问,这位帅哥你有心肝宝贝吗?”
他不太配合,也没关系。
她便自己回自己说:“哦,你说没有啊。”
秀气的眉尾挑起,声音里含着满满笑意:“那恭喜你,现在有了。”
眨眨眼,晃着头。
显而易见,是她自己。
眸子淡睨,程砚深慢条斯理将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将她推进了副驾驶。
刚系好安全带,抬头时恰好对上她的清亮的眸光,还有她温软的娇声一同落下:“哦,又没了。”
“她被你的冷淡冻死了。”
程砚深终于神色变了几许,扯开系得板正的领带。
他缓缓俯身,气声扑在她耳边,声线幽淡:“那请问我的心肝宝贝还能复活吗?”
“可以的。”她睁大眼睛,手指点自己唇上,“要真爱之吻才能复活哦。”
生怕他拒绝,沈洛怡直接仰着头,探身靠近:“就不用你主动了,我先偷走你的吻。”
可还没等她起身,一个轻吻已经落在她的嘴角。
温润如溪的声音静悄落下:“那你现在可以睁眼了,我的心肝宝贝。”
得逞了的沈洛怡笑得像只偷了蜜的小狐狸,仰着头,忍不住又在他脸颊连着落下几枚吻。
哄人可真难啊,尤其是哄她这位爱吃醋的老公。
程砚深开车往回走的时候,沈洛怡的目光还焦灼在他的腕表上,目光寸寸不移。
沉吟许久,她才开口:“我是不是被骗了啊?现在怎么到处都是那款表。”
从私人收藏家手里采买回来的时候,说的明明是已经绝版的收藏级别腕表,结果机场居然也能撞见同款,还闹了个乌龙。
她长长呼气:“这下一点唯一性都没有了。”
送的那份礼物本也是为了这点唯一性,现在似乎也没了意义。
见她一脸纠结,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程砚深从后视镜里望了她眼,他简单解释了句:“前阵子参加了个采访,不巧正戴了太太送的腕表出席,不巧上了个热搜……”
“不巧你就把那只腕表戴火了?”沈洛怡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她得出结论:“还真是挺不巧的。”
无非是炒翻天的价值,或是假货横行。
程砚深气定神闲又添了句:“不过似乎太太也不太关心你结婚证旁边的那位先生,连他上了热搜都毫不关心。”
“啊……”沈洛怡有些懊恼为什么话题绕到了这个上面。
为了避免再次哄他,她连忙给自己找补:“老公,那我给你送只新的腕表吧,和旁人撞款了多尴尬。”
程砚深但笑不语。
“哎……”沈洛怡唉声叹气,“我最近太忙了嘛,这么多事撞到一起,我还能记着我有个老公已经不错了。”
其实李助理似乎和她提起过,但她那时候精力都在时间紧迫的发布会上,根本无暇顾及什么热搜。
神经紧绷,心力交瘁,沈洛怡敛眉深思:“我总担心……”
程砚深截断了她的话:“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新品发布会就可以了。”
“可是……”沈洛怡还是有顾虑,虎视眈眈同一天竞争的宜舟,还有按兵不动的程易渡,让她有些不安。
“没有可是,太太送的腕表怎么能轻易换。”程砚深直接换了话题,“毕竟上面还有你的刻字。”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没有任何随意,沈洛怡便也不纠结了,略过了那个话题,额头抵在车窗上,一点凉意让她清醒:“你看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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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得很小的一个单词,若是不仔细看,大概以为是划痕。
是她在收到那只腕表时,自己刻下的。
第一次在私人酒庄,看到程砚深有同样款式的腕表时,她是以为她送出的腕表没有再见天日的时候的,也从没想过程砚深会仔细观摩把弄那只腕表。
甚至看到那个单词。
沈洛怡本来是对联姻没抱什么兴趣的,董事会的压力太大,沈江岸为她定下的联姻,她原本只想维持在未婚夫妇的关系,倘若真的结婚了也可以再离。
他们这个圈子里太多貌合神离的夫妇,沈洛怡见过太多。
那时,她没见过程砚深,也知晓他在商场上那些雷厉风行的事情,先入为主印象并不算太好。
即便是送出了那份见面礼,也从没想过以后再有纠缠。
现在再想似乎自己也有些幼稚,她莞尔笑起:“刻错了,你确实不是达西先生,傲慢与偏见都没有,是我眼拙。”
程砚深停下车,极轻的笑音从薄唇溢出:“也是,傲慢与偏见的大概是你。”
“不过你也不是简,你是我的玫瑰小姐。”
刚刚送给他的那朵花,从他的手心又再次递给了她。
“你这算是借花献佛吗?”沈洛怡手指拨动着花瓣,弯起笑痕。
她一向心灵手巧,做这种折花也信手拈来,只是上色的时候费了她不少时间。
“只想送给太太最好的。”程砚深一派云淡风轻。
眸光幽邃,含着笑意:“程太太做的自然是最好的。”
逼仄的车厢,静谧温馨的气氛,沈洛怡深呼一口气,松松懒懒地靠着椅背。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仿佛隔了春秋。
“程砚深,真的好累啊。”
车子停在楼下,沈洛怡却不想动,双腿都缩到座位上,蜷成一团,车顶的天窗开着。
许多事情杂糅在一起,让她疲乏,却也忍不住去怀疑。
她半仰着头,手指点着烁烁闪耀的星星,轻声细语:“你觉得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们没有婚礼的宣誓,没有什么表白的约定,好像只有那张结婚证。
还有纠缠甚广的商业联系,佳偶怨偶似乎就在偏差之间。
视野中是暗淡的夜空,还有寂寥的星辰月色,散着清冷的辉光。
忽地他垂落下来的衬衫袖口遮挡了她视线里的所有夜景,玛瑙袖扣被解开,露出清健冷白的一截腕骨,修长的手指从骨感的手腕处向上缓缓滑。
从干燥的掌心,到纤细的骨节,然后温热一圈握住她的指尖。
“我不太喜欢听那些冠冕堂皇的约定承诺。”她轻声开口。
说了约定,好像最后那些约定总是用来打破的。
就像谢芝芸再难熬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住院,所谓的丈夫仿佛不存在。
她不了解程家的情况,但只是单纯心疼一个人苦守着的感情,若是为了曾经的约定,似乎根本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