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边市粮油公司回来,119二厂三人想起食味三人的憋屈愤怒又震惊的神情就憋不住笑,一路笑到办公室,兴高采烈向马德发描述当时景象。
“你是没见着,那邱厂长脸都黑了,眼珠子直接瞪圆了。”孔真真笑得前仰后合,不忘双手揽着林湘坐下,担心这个孕妇情绪太过激动。
林湘撑着肚子努力压制欢喜情绪,她可不太敢笑得太过,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哈哈哈不行了,这事儿我能记一年,他们的表情太逗了。”
赵建军更是激动地摸了摸自己油光水亮的脑门:“他们还琢磨拿着个什么苹果酒去学我们,笑话!这种好事儿还能留一年等他们去啊,真是脑子有问题!”
“这食味的人回去估摸会气得睡不着觉了。”马德发刚从五道沟回来,颇为遗憾没见识到这样的场景,却也带来椰子种植的最新消息:“之前移栽的第二批椰子根系有点腐烂,钱队长糟心得不行,睡都睡不好,找了个以前种果树的老师傅来帮着研究,我也跟过去翻了好几本书看看,现在挖土通风排水了,后面再看看情况。”
说回正题,林湘收起欢乐笑容,正色道:“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到时候小马哥和钱队长真要总结出经验来,还可以把各种情况记下来成册成书,方便以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马德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日子下来,发现的问题真不少,我都记着,等以后空了再好好整理。”
赵建军一拍小马左边肩膀:“行,好好干,咱们椰子汁的原材料就在你手上了!”
孔真真见势拍上马德发右边肩膀:“好好干!”
林湘看着马德发两边肩膀都被人拍了,自个儿靠在椅子上冲人点点头,也随大流:“好好干!”
马德发:“……”
全国糖酒大会修改规则后,所有参展厂家都确定下来,均是糖厂和酒厂的代表,其他所有想要钻漏洞的厂子都被无情地打了回去。
赵建军找上杨天分配确定了三月糖酒大会的赞助数量以及各项供应细节,林湘却又找上他,提出个建议。
“主任,反正送椰子汁是送,不如再送些鲅鱼酱过去。”
杨天惊讶:“那糖酒会不可能答应吧,鲅鱼酱能拿过去展销啊?”
林湘摇了摇头:“不展销,不合规矩的事儿咱们不做,我们就免费送!送椰子汁再顺手送点鲅鱼酱,别人爱吃就爱吃嘛,要是有人喜欢想找咱们签个单子,我们也拒绝不了啊。”
“嘿!”赵建军是真被林湘这年轻人的头脑折服,年轻就是好啊,脑子转得是真快!“对对对,就送,跟椰子汁一块儿送出去,大伙儿爱吃就吃,不爱吃拉倒,我们什么都不干,有单子就接着呗。”
到时候糖酒大会也挑不出错来。
不对,还得给糖酒大会的幕后工作人员也送!
真是这么大手笔地出去一趟,肯定得物尽其用才是!
定下糖酒大会的安排后,距离过年也就剩下一个多星期。
家属院里渐渐显露出些许红色印记,大门上贴着红纸黑字的春联,一个大大的福字倒着走进千家万户。
这阵子倒是供销社供不应求,随处可见置办各类年货回家的军属,天才刚蒙蒙亮已经有不少人大排长龙,就为了抢到年货。
“湘湘,你就搁家里待着,娘抢东西可在行,肯定能买着。”
林湘也想去看看,可婆婆极力劝说她在家里休息。
主要也是担心人来人往地挤着她。
林湘哪里不明白婆婆的贴心好意,可这种热闹的时候,自己待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转头就眼巴巴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湿漉漉的杏眼清澈透亮,仿佛可怜的鹿眼闪烁,贺鸿远心头一紧,哪里拒绝得了媳妇儿无声的求助。
“娘,我护着湘湘,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出去走走也挺好的,医生不都说了嘛,生产前得经常走动走动。”
贺桂芳看着两个小年轻站在一条船上,自然没法,笑呵一声招呼儿子儿媳:“那咱们走!注意安全啊。”
“好。”
林湘穿越前在孤儿院生活时,就最盼着过年,过年能吃好多好吃的,甜甜的糖,还能放烟花放鞭炮。
如今在七十年代也没什么区别。
清早七点,一束亮光将破未破地划开深沉厚重的天幕,露出金灿灿的光晕,供销社和副食品站、海鲜站前排着置办年货的顾客。
贺桂芳身子矫健利索地穿梭其中,准备先去排队买肉,只给儿子儿媳留下排队买糖果瓜子的任务。
贺鸿远让媳妇儿站在自己身前,他双手护在两边,随时注意周围人群,不过排队时容易挤挤凑凑:“不然你在旁边等着?”
“先排会儿。”林湘摇头,她才不想当局外人!
等轮到两人时,林湘兴奋地从兜里掏出两斤糖票和糕点票递过去,称了半斤花生糖、半斤橘子糖、一斤奶糖,再称上两斤瓜子,最后各买了一斤桃酥和鸡蛋糕以及两罐麦乳精。
贺鸿远就负责给钱以及装东西,手中的布包越来越鼓,他记起来:“你昨晚是不是说还想买饼干和雪花膏?”
“对!”林湘差点忘了这茬,“还要一盒金鸡饼干和四盒雪花膏。”
贺桂芳来后,林湘给婆婆也买了一盒雪花膏,不过婆婆舍不得用好东西,后面还是林湘监督着她天天往脸上抹的。
如今两人的雪花膏都快见底,得添置新的。
贺鸿远将所有东西装好,最后抬眸扫一圈柜台,得买自己的东西:“同志,两包宝岛香烟,一瓶特曲。”
年货备得足,等三人汇合回家,大包小包地堪比搬家。
斗柜上放着的几袋糖果和糕点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林湘和贺鸿远准备着送年礼的搭配。
“给周叔冯姨家送一瓶白酒,一包烟再装两盒雪花膏。”
东西送得重,搁哪儿都是贵礼,也是对贺鸿远三叔三婶一家一向照顾他们的谢礼。
另外给两人关系不错的战友和同事家里也备上吃的,搭配上一些糖和糕点攒一套年礼,喜庆又实用,都是能入口的。
大年二十九之前,家里做了大扫除,就开始张罗年夜饭。
今年大伙儿商量好,就在周生淮家过,人多更热闹。不过贺桂芳不嫌着,准备做些大菜带过去,贺鸿远和林湘帮着打下手。
五花肉切成大片,每两片白嫩嫩的肉片中夹上满满的豆沙,铺陈在糯米饭上,似一座小塔,上锅蒸得酥软香甜,是为甜烧白。
煮熟的五花肉带皮切成薄肉片,用酱油、红糖上色,再炒香芽菜。肉片码入宽口瓷碗中,再于肉上均匀码上芽菜,最后于顶上再盖碗,上锅蒸熟,起锅时迅速翻转上下两碗成型,芽菜置于碗底,上面铺陈深褐色极薄且肥润油汪的肉片,是为咸烧白。
大年三十当天。
贺桂芳从老家带来的香肠、腊肉煮熟切片摆盘,贺鸿远端着个竹篮方盘,上头一一摆放着几碗大菜,全是春节时分才能吃上的硬菜,一家三口带上门,出发去周生淮家过年了。
周生淮和冯丽一大早起来继续忙碌,张罗了一大桌菜,红烧带鱼、白灼虾、椰子鸡汤、凉拌鸡肉、凉拌三丝、猪油白菜、玉米虾仁萝卜饼、土豆红烧肉……
等贺鸿远端着四道大菜过来,周月竹忙去迎接:“哇,好香啊!”
林湘紧随其后,同样馋:“月竹,这烧白特别香,待会儿多吃点。”
“好!”周月竹笑弯了眼。
四道大菜上桌,准备迎接新年的人们围坐一圈,林湘昨儿从厂里抱回来的过年福利——一箱椰子汁也派上用场。
一人一瓶,好不热闹。
贺桂芳忙活许久仍是不见疲累,脸上跟笑开了花似的,精神抖擞地招呼大家干杯:“来来来,去年咱们也是一块儿过的,今年过年又赶上一块儿过了,真是好啊。”
桌前众人举杯,周生淮和贺鸿远喝的白酒,其他人喝的椰子汁,共同庆祝春节迎新年。
冯丽喝上一口放下搪瓷盅,笑道:“今年还不一样,多了个人呢!”
林湘自然知道冯姨指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功夫,却打趣起周月竹:“怎么,月竹要带沈同志来吃年夜饭哇?”
“哎呀,堂嫂!”周月竹小脸一红,笑盈盈地嗔怪她一眼,低声嘟囔,“他今天在部队食堂和战友一起过年,说好了明天过来家里拜年。”
众人听着这话纷纷哄笑开,打趣着周月竹,见她脸色绯红,冯丽更是瞧着闺女心头欢喜,感慨孩子真真儿地是长大了,这模样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林湘忙夹起一块甜烧白到月竹碗里:“来来来,堂嫂给你的。”
周月竹冲她吐了吐舌头,乐开了花。
转头,林湘看见自己碗里多了一块甜烧白,笑眯了眼同样给自己左手边的贺鸿远夹了一块咸烧白:“也奖励你一块。”
贺鸿远张口咬下咸烧白,薄薄的五花肉蒸得几乎是一抿就化开,带着浓郁的咸鲜味,回甜之余更是满口飘香,裹着碗底爆香的芽菜一道咀嚼,更是肥而不腻,软糯爽口。
这就是熟悉的母亲的手艺,满满都是儿时眼巴巴盼着的春节的味道。
林湘更喜欢甜烧白,甜糯的烧白夹着豆沙,一口下去香甜味道瞬间盈满口腔,烧白肉质香糯,豆沙口感绵软香甜,就连碗底的糯米饭也渗进了猪肉的油水和豆沙的甜味儿,粒粒软糯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