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钟, 影视制作中心有十几个人同时收到一封会议通知。
    会议主题是剧本审读, 发件人是影视制作中心老大姚书名。会议地点在二十一楼二号会议室, 时间是后天早上九点二十分。
    江夜茴给自己煮了壶咖啡，倒满一杯回到座位, 打开电脑。
    点开邮件看一眼，参会人员有导演、专业编审、还有数位编剧，里面不少是行业内叫得上名字的优秀专业人才。
    她立即认真起来, 今天和明天，她得从头到尾自己先检查一遍稿，再把剧本打印出来。
    顾景承知道她对这事挺重视, 这两天也规矩很多，就连晚上也不敢怎么闹她。
    很快，到了这一天, 上午九点十分。
    还没到会议时间,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了二十一楼二号会议室。
    这里有些人不在公司坐班，之前在外地, 昨天才赶回北港。
    大家私下在微信或者电话里已经议论过一阵，往日剧本审读都是在部门里, 这次竟然要上二十一楼，实在是不同寻常。
    大家坐下自然而然聊起来。
    “你们谁打听到消息没？姚总监有没有说什么？”
    “我问了, 他只说是大家一起看个新剧本，提提意见，别的什么也没说。”
    “什么剧本？是公司哪位编剧写的，还是外面收来的？”
    “不知道。”
    “姚总人呢？”
    “刚才看到去金助理办公室了。”
    “难道金助理也要参加这个审读会？”
    “你这不废话！不然能在二十一楼开？照这阵仗来看, 应该是个大制作。”
    “哎，”这时有位女编剧插嘴，说话的语气耐人寻味，“你们发现没，收件人里还有那位。”
    “谁啊？”
    “不就是那个私人秘书！”
    “我还真没仔细看邮件，怎么会有她？”
    “是不是意味着顾先生也要来？”
    “有可能。”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辛言。
    她也是被点名要求参会的人员之一。
    “前辈们好！”辛言主动弯腰，和大家谦逊地打招呼。
    要说最近辛言因为傅声的事也在风口浪尖，大家不免八卦好奇，但是也没人好在这时候提起这种话题。
    尤其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是辛立女儿，大家都还是很懂得“提携后辈”，于是不少人和她说话。
    给她父亲做过副导演的陈庆热情地叫她，“小辛，来这边坐。”
    辛言笑着走过去坐下，“陈叔，您不是去锦州了？”
    “昨晚回来的。最近跟王导学得怎么样？哪天先导个小成本的试试水。”
    “长路漫漫，我才学了点皮毛，慢慢来吧。”辛言谦虚地笑。
    “你差不了，俗话说，虎父无犬女嘛！”
    “那是，”旁边有人附和，“说不定今天这剧本让小辛导演导呢！”
    旁边听见的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以为然。
    就算辛言靠她爸关系进铭基，那也资历浅的很，今天要审读的剧本摆明了是部大戏，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做导演。
    先前那位女编剧开玩笑问：“小辛导演，今天这会议……你有没有什么消息透露一下？”
    辛言装傻，“什么消息啊，邮件里写的不就是看剧本吗？”
    另一位编剧也凑热闹，“你和江秘书关系挺好的吧，她就没给你说点什么？”
    辛言眉微挑，指指门口，“这不来了嘛！你们当面问她。”
    果然，门已被推开，江夜茴进来了。
    大家都齐齐往门口看。
    他们虽然在邮件里看到她名字，见到本人过来还是一愣。
    而且这里坐着的，大多是第一次见江夜茴。
    传闻谁都听过一点，能勾着顾景承的心，大家潜意识里都已经把她想象成一个妲己级别能勾魂摄魄的天生尤物，却没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长相清丽、气质优雅，看起来舒服至极的女人。
    江夜茴面带微笑颔首，眼睛快速扫过众人，最后和辛言对视一眼，才收回目光。
    她手上抱着一叠装订好的剧本，走向会议桌，逐个发给大家。
    这段时间占据铭基茶余饭后话题榜第一名的人就站在面前，众人有无数个疑问，却没人敢开口说第一句，也没几个人敢直接对视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辛言和江夜茴眉来眼去一番，拿到剧本，怪腔怪调读出封面上的几个字：“暂定名，花——花——世——界。”
    大家笑起来，这样气氛才稍稍缓和一点。
    陈导拿着剧本正面看一眼，反面又翻翻，奇怪，“谁写的？怎么没有署名？”
    几位编审相互看看，“你们谁最近收外头剧本了？”
    “我手头是有在谈，但不是这本。”
    “也不是我。”
    大家正疑惑着，金助理和姚书名一前一后过来了。
    姚书名先是不由自主瞥了一眼江夜茴，目光中还残留着些惊异和兴奋。
    他笑眯眯地和金助理谦让一番后站在会议桌前开口：“大家今天花一天时间在这把剧本通读一遍，手机都给我关机，剧本也不可以带离这个会议室，明天早上过来进行第二遍通读，到时再一起作详细讨论。”
    大家愣住，面面相觑。
    金助理并没说话，只是拍拍姚书名肩膀，随后离开。
    江夜茴和辛言挤挤眼也出去了。
    姚书名手上拿着剧本和笔，坐到给他留的右手边第一个空位置上。
    坐在旁边的编审小赵开始打听，“老大，这到底是谁的剧本？搞这么慎重，非要在这看，还不准带离会议室？”
    其余人也抬头往这边看。
    姚书名手指点点剧本，意味深长道：“其实，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作者。”
    “啊？”
    除了已经低头认真看起来的辛言，其他人面面相觑。
    刚才说话的小赵回忆了下，纳闷，“都是自己人，没见到哪个生面孔啊？”
    另一位编审小蒋突然道：“江秘书！”
    “怎么可能！她不就是个……”
    小赵不以为然地笑，看看姚书名的表情陡然刹住嘴，“不会是真的吧？”
    “行了，都少废话，看不完今晚都给我加班！”
    姚书名这意思就是默认了。
    众人大惊，除了辛言，其他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一阵沉默之后，有编剧面露不屑，小声嘀咕，“真是稀奇，听说过捧小蜜做明星的，还没听过捧小蜜做编剧的！”
    有人听了这话神色凝重，也有人立即翻开剧本想看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会议室里很快寂静下来，只剩下沙沙的翻页声。
    第二天早上九点，同一拨人到达会议室。
    大家明显没昨天那么多话，不少人在剧本上划划写写，各种批注，甚至有人在旁边写起了小论文。
    当然也还是有个别人心里不爽，神色复杂。
    九点半，会议室门被推开。
    竟是顾景承。
    大家都立即站起身，敛正神色，恭敬地叫：“顾先生！”
    顾景承点点头，没直接往里走，反而停在门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众人诧异，不管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都齐齐往门口看。
    三四秒后似乎听到有什么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接着餐车轱辘出现在门口。
    下一秒只见顾景承上前半步，隐隐说：“你别动，我来。”
    声音亲昵又温柔。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他帮来人抬了餐车进门，接着自己靠门里站着，把人让进来。
    不是江夜茴是谁。
    众人看得瞠目，神情变了又变，眼神相互交流，这才真正意识到之前说老板独宠江秘书的传闻不假。
    江夜茴推着餐车停在桌边，给众人送上咖啡，笑着说：“大家辛苦了，听说昨晚不少人留在这加班，先喝杯咖啡提提神。”
    顾景承这时还立在餐车边上，众人只好也继续站着。
    姚书名双手接过咖啡，客气地说：“不辛苦，怎么好让江秘书亲自给我们送咖啡呢！大家自己过来拿！”
    陈导第一个过来，端走咖啡，附和着，“我们这些人回家也是熬夜看各种剧本，昨晚在这才到十点，有的吃有的喝，辛苦什么呀！”
    接着众人也都过来自己取咖啡。
    辛言已经兴奋一晚上，端了咖啡，急着要拉她，“江秘书快去我那边坐，我得和你好好讨论下剧本！我超喜欢这个女主角的人设！”
    顾景承这时很自然地把餐车给推到墙边，江夜茴也没跟他客气，抬脚就想跟着辛言走，却被拉住另一只胳膊。
    辛言回头，看看顾景承面无表情的脸，默默松开手，撇了撇嘴回自己位子上。
    顾景承理很所当然地轻拉江夜茴到主位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旁。
    众人神色诧异，这也太宠了吧？
    姚书名正站在旁边呢，他先前就坐这，毫不迟疑地赶紧往旁边撤，腾位置。
    江夜茴蹙眉，瞪一眼顾景承，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却挣不开。
    顾景承指了对面顶头的另一个领导位置，“书名，你主持会议，去那坐。”
    姚书名立即笑眯眯地过去坐了。
    江夜茴心里缓了口气。
    顾景承按她坐下，自己坐到旁边顶头的领导位。
    一直站着的众人这才一一坐下。
    辛言夸张地扯着嘴角，远远地朝顾景承翻了个白眼。
    江夜茴看到，心中一阵好笑。
    大家坐定，并且都意识到今天这个审读会老板是要亲自参与了。
    接着，顾景承示意姚书名审读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