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生性凶猛，即便瞧见了，别说能不能拿着刀取下一块鲛人肉，就连从鲛人眼皮子地下生还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鲛人肉鲜美，有着奇特的功效，可治百病，传闻将肉剁碎放在死人的口中，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虽是传闻，但也有人为此前仆后继，为的就是想一睹鲛人肉的疗效。
    由此可见，此物的珍贵。可和仙骨比起来，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留恋不舍的呢？
    林姑苏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仙人受罪，反倒凭白便宜了我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莫尘听了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哪儿有这么称呼自己的？”
    他见过将自个儿比作天仙的，比作英雄的，但比作怪物，还是头一次瞧见。
    林姑苏一愣，转念歪头冲他莞尔一笑，“你别忘了，我曾经可是强行剥夺了人的灵魂呢。”她笑着，“甚至比这更残忍的事情我都做过。”
    莫尘皱眉，沉着脸轻声问道：“为什么？”他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凡事总该有个原因吧？
    总不能因为瞧着人不顺眼所以就将人绑起来夺走了人的魂魄？
    林姑苏眸子里的光逐渐暗淡，她垂着眼帘，被眼帘遮住的眼神左右飘忽着，“当时傻，脑子不清醒，为了活下去。”她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哭腔。
    莫尘咬了咬牙，没再追问，伸手朝身前女子的肩上拍了拍，“想活下去有什么傻的？求生是人的本能，是人作为动物的天性。”
    林姑苏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因为当时不知道，活下去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傻了吧唧的以为凡事都会苦尽甘来。”她苦笑两声，“如果知道，我所经历的苦难没有尽头，我才不会活着，早就死了。”
    死在荒漠中，死在大雨中，死在堆满尸体的荒野中。
    林姑苏摆了摆手，将身子背过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末了又转过来，挤出了个笑容：“唉，谁能想到，现在反而死不成了呢？”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愿，然后他就觉得——”
    她仍旧轻声笑着，假意模仿着想象中的、老天爷的语气，半是调侃半是玩笑的道：“既然这个混账这么想活着，好啊，那我就让她活个够，让她永远不人不鬼的活着。”
    囚禁着，无法解脱。最后几个字她没说出口，她不喜欢把气氛弄得太过于伤感，偏巧每次都是如此。林姑苏打开扇子遮住大半张脸来回扇着。
    四周没有人，大家都在不远处的自助餐区里，或是举杯痛饮，或是交头接耳的交谈。
    她捏了个咒诀，低声道了句“去”，就顿时有无数只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蝴蝶朝着四周飞去，穿过墙壁飞进了楼房中。
    人的肉眼是看不到这些的。二人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安抚，千言万语卡在心头，转念觉得这样说着带着些许的不妥，又咽了回去，重新措辞。
    还没措辞后，就听身旁的女子道：“找到了。”
    两人一愣，不约而同的问：“什么？”
    林姑苏扬起半边唇，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嘴唇上下动了动，从口中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眼：“老巢。”
    “啊？”莫尘一脸懵，“什么老巢？”
    林姑苏只笑着，“问这么多作甚？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