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余至明准备出门前往武警总医院，发现周沫也陪同张海来接他了。
    “你怎么也来了？不去好好的享受自己的悠长休假，或是在家睡懒觉？”
    周沫先向余爸余妈问过好之后，才满脸笑容的说：“我的老板你都不休息，我这个助理怎么好大大咧咧的先悠闲起来呀？”
    余至明呵呵笑着说：“先说好，这是你自愿加班，可没有额外的过节费、加班费。”
    周沫笑嘻嘻的说：“你昨天发的大红包，已经全包了，我不会贪心不足。”
    余至明笑了笑，和余爸余妈、大姐和青柠告别，走出家门，进了电梯。
    待电梯门关上，周沫又开口道：“余医生，我得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
    “你昨晚关于脑损伤叩诊得授课内容，那些学员得到通知，严禁泄露。”
    “还有，网上零散出现的关于你讲授腹腔主要动脉听声分辨的剪辑视频，我早上搜索了一番，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余至明眉心一蹙，问：“那关于心音分辨的视频呢？”
    周沫回道：“那些，网上还有。”
    “我猜啊，应该是心音视频网上太多了，也太多人下载了，再下架也没了意义。”
    周沫又叽叽喳喳的说：“就应该下架。”
    “这可是你的辛苦成果，属于知识产权，哪能让外人随随便便的学了去呢。”
    “余医生，你说是不是？”
    余至明对周沫的话不置可否。
    以他如今的收入，对这些知识产权带来的些许收入，早已经看不上眼了。
    所以，无论是出版心音肺音分辨书籍，还有直播讲课，他都没在版权上做计较。
    只是这次授课版权在一夜之间的突然收拢，应该是有关部门的手笔了。
    余至明认为，个人和公司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一夜之间相关视频全部消失。
    或许，这战场医疗，现场紧急救治，应该也涉及到国家安全了吧？
    余至明在胡乱猜测间，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了幻影车。
    随着车辆行驶，他耳边又响起了周沫的声音，“昨天，陈龙出院乘坐飞机返回港岛，下飞机乘坐轮椅被人拍到了。”
    “狗仔蜂拥而至，就在昨晚，陈龙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就治疗情况做了说明。”
    周沫停顿一下，笑着说：“陈龙表示，经过一次全面彻底的手术治疗，还有堪比十八层地狱的艰难恢复，他感觉现在全身轻松，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还对余医生你表达了郑重感谢呢。”
    下一刻，周沫又嘿嘿道：“我还了解到，就在今天，小儿外科祝医生将正式对外宣布，连体婴儿分离手术获得了全面成功。”
    余至明轻哦了一声。
    周沫又意犹未尽的汇报道：“那个，关于有钱老板的联系名单，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了你的邮箱。”
    “余医生，需要我先联系联系，试探一下他们的慈善捐赠意向吗？”
    余至明沉吟片刻，说：“我自己联系吧，让人家慷慨解囊，总得表现出诚意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开车的张海身上响起，“行驶路线前方五百米处发生交通事故，选择二号预案。”
    这话音还未落下，余至明就察觉到车子忽然来了一个急拐弯。
    余至明被晃了一下才坐稳了身体，不满的说：“我是一名医生，遇到交通事故不是躲开，而是要冲上去展开抢救。”
    张海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余医生，我的职责是确保您的安全。”
    “这种突然出现的交通意外，有太多的不安全因素。”
    “您现在身份非同一般，重要性非同一般，不能把自己当作一名普通的医生。”
    被座椅撞了一下头的周沫，也一边挠头一边劝说道：“余医生，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要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
    余至明斜了这家伙一眼，倒也没强烈要求张海把车开回去。
    那是在难为人家。
    余至明幽幽的说：“哎，是不是我的患者，都经过了你们的背景调查啊？”
    张海坦言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孙林就负责您的贴身安全。”
    周沫突然很有兴致的问：“那个，余医生的安全等级，是哪个等级啊？”
    张海犹豫片刻，说：“我这里是不太符合标准的三级警卫等级，至于暗地里是否还有无其他的安全安排，我就不清楚了。”
    周沫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早上过八点，余至明赶到了武警总医院，没有发现那个青年军医戴小梅。
    “戴小梅医生呢？”
    过来陪同的副院长，赶紧介绍说：“余医生，昨天有患者做car-t治疗，小戴医生守了一夜，白天换班去休息了。”
    余至明点点头，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块移动硬盘，说：“这是我院的肿瘤专家杨曦医生，让我转交给戴医生的学习资料。”
    “还请……”
    副院长赶紧的接过，保证说：“请余医生放心，我一定把这宝贵的学习资料亲自交到小戴医生的手上……”
    武警总医院这次安排的六名患者，余至明一一检查后发现均有手术机会……
    上午近十一点半，余至明完成了第二台手术的癌变组织范围标记。
    他出了手术室，先去了一趟卫生间释放内存，然后坐在了过道上的一张软凳上。
    接着，他又从周沫手中接过了一碗用牛奶泡好的坚果、水果块、小饼干，还有余至明也认不出的乱七八糟的食物。
    这种食物已经是余至明第二次吃了。
    要赶时间，他午饭就吃这个凑合了。
    “周沫，这东西还算不错，虽然味道一般，但比较顶饿，问一下他们在哪里买的？”
    周沫轻笑着介绍说：“余医生，你还记得曾经让我搜寻高热量食物吧？”
    她不等余至明回应，就接着说：“我发现网上的所谓高热量耐饥食物，都有很多添加剂或乱七八糟的东西，出于对你身体健康的负责，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但我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呢，虽然你之后也没有再过问过。”
    周沫自我表扬了一句，又嘿嘿笑着说：“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就想着军方肯定有高热量又安全的食物，给特种兵吃的。就给他们说了你在应急时对食物的需求。”
    停顿一下，周沫又接着说：“余医生，你吃的这个食物，就是军方提供的。”
    “那个，那里面的坚果，水果块什么的，只是看着像，味道也像，却是压缩合成的，能量大的很。”
    余至咽下嘴里的食物，说：“能顶饿，方便，还不会占用多少时间。周沫，在我办公室储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周沫嗯了一声。
    安静片刻后，她又转而说：“余医生，十点多的时候，我们华山发生一件事，估计会引发一些负面言论。”
    余至明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周沫讲述。
    “一名患者家属，就在我们医院的病房开了网络直播，对医院的治疗提出了控诉。”
    “他说，他姐在医院治疗了近一个月，却先后有了三个不同的诊断，分别是肠结核、溃疡性结肠炎、憩室炎。”
    余至明打断问：“消化内科的患者？”
    周沫嗯了一声，确认的说：“不是我们中心的患者。”
    “那人在直播中解释说，他姐是越治疗病情越严重，他很担心她姐最终会被治死在医院，才不得不直播控诉。”
    “他还说，他还说……”
    余至明注意到周沫面露迟疑，问：“是不是与我有关？”
    “有什么话说就是，别吞吞吐吐的。”
    被催促的周沫，加速了一些语速，介绍说：“他说，他们是慕你名而来，本以为能很快得到确诊和康复。”
    “到如今一个月过去，他们连你的影子都见不到。那人控诉，他姐一直未得到有效诊治，情况愈加严重，为啥你迟迟不出现？”
    “他还质问，你作为华山医院医术最高，也最有名气的医生，医院其他医生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不归你管？”
    这个……
    当前，还真的不归余至明管。
    他当前负责的，除了他的门诊挂号患者，还有其他请托等原因收治的患者的诊治之外，再就是中心收治的患者。
    如果他们当中出现病因不明或治疗不见效果，他会以会诊的方式参与进去。
    至于医院其他科室收治的疑难杂症患者，个别情况除外，绝大部分患者是不会送到余至明这里的。
    一是余至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二就是医院也下发了规定，防止一拥而上请余至明出手，明确指出想要请余至明出手，必须上报院领导批准，不许私下联系。
    周沫又轻声介绍说：“在直播的最后，有医护人员进了病房，让他停止直播。双方发生了一些争执，然后直播就中断了。”
    这时，余至明也吃完了碗中食物，起身道：“让周洛他们几个了解一下这个患者是啥情况，为啥治疗一直没有效果。”
    周沫又确认的问：“余医生，你是想让周洛他们接下这个患者吗？”
    余至明想了想，说：“这件事，也算是闹大了，医院或许有不同的处理意见。”
    “但是不管怎么说，病人来医院治病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有责任治好。”
    “除非，我们无能为力。”
    他最后决定道：“让周洛他们接下，先用半天时间研究一番，如果没有把握，就请亓老师、方医生一起会诊。”
    周沫点头应了一声……
    余至明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华山医院包括谈副院长、屈畅副院长、杨迈处长在内的几位院领导也正在开会商议此事。
    杨迈介绍道：“经有效沟通，患者家属情绪已稳定下来，也同意了我们的处置方案，患者已经转到至臻楼，由方晨医生接手。”
    他迎着会议室几人关注的目光，说：“大半年以来，前来我们医院寻医问诊的患者比往年提高了近乎一倍。”
    “其中重病大病，疑难杂症患者的比例，也比以前有了显着提高。”
    “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余医生而选择来我们这。”
    “但是患者的大幅增加，让各科室的压力大幅度提升，与此同时，我们又被精诚医院挖走了十多名骨干。”
    杨迈面露难色道：“这一升一降……”
    谈副院长缓缓的说：“不要想着推给余医生来解决，他再是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时间和精力都有限。”
    “余医生每日有多忙，我们也都清楚，要给他增添工作，累坏了他，我们就是罪人。”
    谈副院长轻叹一声，说：“骨干医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至于挖人，我们需要的骨干医生，都是各家医院的顶梁柱级别，我们作为公立医院不能像宁安医院那般给出丰厚条件，所以这挖人的进展，也相当缓慢。”
    他问道：“你们有什么好的提议没？”
    安静了十多秒，屈畅打破沉默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和齐鲁医院的李副院长商议两家医院的合作和交流事宜。”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们能拥有余医生这样一位医学天才是羡慕嫉妒恨的不得了。”
    “还有……”
    屈畅笑着说：“我还知道，解放军总医院的罗裕、协和的董哲、秦京墨等知名医院专家纷纷以和余医生合作过为荣。”
    “我想，很多医生都想见识一下余医生的风采，想和他合作一番的。”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屈畅迎着谈副院长、杨迈等人的目光，沉声道：“既然挖人不容易，我们就以余医生为诱饵，借人。”
    “怎么个借人法？”杨迈问道。
    屈畅轻笑着说：“把至臻楼打造成一个全国的高阶医学进修流动站。”
    “每隔一段时间，邀请一批在医学领域有些名气的名医进驻。”
    “至于他们进修所需患者，自然是各个科室诊治困难的大病重病，疑难杂症患者。”
    屈畅盘算道：“以我们医院本身的实力，超出各科室诊治能力的患者，不会很多。”
    “这些患者再经过来自全国各医院名医的诊治，最终需要余医生出手的患者，我认为就寥寥无几了，不会增加他多少工作量。”
    “余医生在检查和确诊这些患者，还有和来自各地的名医交流中，自身本事也应该会有提升。”
    谈副院长眼睛一亮，道：“让各家医院的顶梁柱，以进修名义给我们干活？”
    屈畅笑道：“主要还是余医生的吸引力足够大，他们愿意来，也乐意来。”
    “这个进修过程中，他们肯定也是获益匪浅，这是双赢。”
    谈副院长笑道：“何止双赢，我们各科室的医生也能获益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