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小雨绵绵。
    早上的近九点，余至明和古青柠乘车赶到了宁安医院。
    余至明在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就迎来了一阵小风，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今天的气温不算低，十二三度。
    余至明穿戴的也算厚实，却仍感觉到了骨头里发冷。
    这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南方湿冷的威力。
    单纯湿冷也没啥，余至明多穿点，住的地方买台油汀电暖器，就能克服过去了。
    但是他还明显察觉到了，身上和脑袋上的某些地方，隐隐的生疼和难受。
    余至明晓得，这是极早年的那一次差点让他嗝屁的意外，给他留下的深刻纪念。
    “滨海的冬天，不太好过啊。”
    “确实不好过！”
    古青柠附和了一句，又道：“以前冬天，到了假期，除了春节那几天陪着家人，我都是到温暖的南方或国外度假的。”
    余至明斜了这家伙一眼。
    “如今你不上学了，有大把时间去温暖的地方躲避冬天了。”
    古青柠抱住了余至明的胳膊，嘿嘿笑道：“至明，你就是我的太阳。”
    “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是冰天雪地，我心也炽热如火啊。”
    余至明是一脸嫌弃，心里却颇为受用，就大方的先把胳膊让这家伙挽着了。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肿瘤科，出了电梯就看到等在了外面的古青冉、朱颖，还有肿瘤科主任和几位主任医师。
    此时，古青柠早已放开了余至明的胳膊，如小女人一般乖顺的跟在他的身边。
    余至明与古青冉几人招呼了几句，就来到检查室，对肿瘤患者做起了全身检查。
    入住宁安医院的贵宾肿瘤患者，已经从原来的五人，增长到了八人。
    余至明对这八人做完了细致身体检查后，又应肿瘤科主任的要求，对一名肝癌患者，一名食道癌患者做了针对性检查。
    随后，余至明用时半个多小时，把两处肿瘤的大小、形状、浸润范围等等，用简笔画形式绘制成了三维透视图。
    几位肿瘤科医生看过后，一致表示，这可比核磁共振影像图更加的形象直观，极大方便了他们设计手术方案和治疗方案。
    此时，已近中午十二点。
    古青冉携女友，请余至明和古青柠来到了那家东北菜馆吃铁锅炖大鹅。
    “下雨天吃铁锅炖，应景又舒服啊。”
    余至明轻声笑道：“在东北，一般是下雪天吃炖大鹅的。”
    “哎，出国进修合作，谈妥了？”
    古青冉颔首道：“昨天就把合作协议签了，这出国名额是一年一议。”
    “今年我们会让给华山八个名额。”
    余至明哦了一声，又问：“那，华山要付出什么？如果方便透露的话？”
    古青冉轻笑道：“不是保密的内容，我们要的条件，其实都是给宁安医药要的。”
    “一个是你们医院的一项药物研究成果，双方优惠合作。”
    “还有一个条件是，宁安医药的一款新药的药物临床试验在华山进行。”
    古青冉喝了一口五味子茶，接着道：“关于这出国进修机会，我和华山有口头约定。”
    “优先派遣你推荐的人选。”
    “至明，你可有合适的朋友？”
    余至明想了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来华山医院三四个月，认识的青年医生就没有几人，称得上朋友的，更是廖廖。”
    古青冉横了这家伙一眼，说：“以你的地位和层次，青年医生哪还有资格认识你啊。”
    “即便是主任医师、科室主任在你的面前，都不敢摆架子，好不好？”
    余至明嘿嘿的笑了笑，说：“中心的几位同事，也就汪泽加医生，还没出国进修过。”
    “不过，我要先询问一下亓老师和他本人，或许老师对他有更好的安排。”
    停顿一下，他又缓缓的说：“妇科的丁晔医生，和我的关系也算不错。”
    “有多不错？”古青冉直接追问道。
    余至明坦言道：“算是我在华山医院的朋友吧。主要是柳芸主任拜托过我，希望能借这个难得机会，安排她出国进修。”
    古青冉又看向妹妹，问：“你认识这个叫丁晔的医生吗？”
    一直和朱颖窃窃私语，还有斟茶倒水的古青柠，回道：“认识，华山医院有名的美女医生，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呢。”
    “人不错，挺爽朗！”
    古青冉哦了一声，说：“我们和德国的海德堡大学医院的关系还可以。”
    “至明，虽然英语在医疗圈通用，但你最好让她再突击一下德语。”
    余至明举起身前的茶杯，轻笑道：“古院长，多谢了。”
    古青冉笑着回道：“不用客气，你帮我，我帮你，都是应该的。”
    他放下茶杯，笑眯眯的转而说：“知道吗？耀明药业的董事长、董事、总经理、生产厂长、实验室主任等人，昨天全被警察一锅端的给带走了。”
    “问题很严重？”余至明好奇问道！
    古青冉轻轻点头道：“小道消息是，涉及到阿片类药物成分超过了三十千克。”
    “几个公子哥，毁了不少人啊。”
    古青冉又补充道：“你那位大学同学高筠，还有她的男友徐安，徐安的父亲。”
    “还有邱熠的母亲，没有被牵涉在内。”
    余至明随意的道：“没关系，来日方长，这么快就倒下两个，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至明，或许……”
    古青冉又提点道：“他们这两家还能从这件事中获利，掌握耀明药业更多的权利。”
    “毕竟这是人出事，耀明药业还有一两千名员工，国家不能让公司垮了。”
    余至明缓缓的说：“都说医生做的久了，就会越来越信命。”
    “我现在就挺信的。”
    “我相信，随着我本人越来越强大，治疗过的患者越来越多，对我不好的家伙们，肯定会越来越倒霉。”
    古青冉附和着连连称是，心里却滴咕，这可不是因果报应。
    是需要你的人，巴结你的人，在暗中出力，替你对付那些坏蛋。
    就比如他……
    几人又闲聊了半个多小时，现场炖的大鹅终于可以开锅吃了。
    下雨冷天吃热乎乎的炖大鹅确实舒坦。
    一只七八斤重的大鹅，还有土豆、粉条、蘑孤等一些配菜，外加几个小菜，被余至明、古青冉几人吃了一个七七八八。
    余至明感觉自己都有些吃撑了。
    吃饱喝足后，余至明又返回宁安医院，来到月子中心，对临产孕妇的难产体位进行推拿调整。
    当今我国的顺产和剖腹产的比例，大致是一比一。
    据余至明所知，当前倾向于选择顺产的女性，是越来越多的。
    像宁安医院的月子中心，就是主打一站式的顺产服务。
    其顺产和剖腹产的比例达到了九比一。
    余至明给十二位临产孕妇做完胎位调整后，接下来又应仝主任的请求，接连给五位大龄女子做了试管婴儿的胚胎移植。
    傍晚五点半，结束了工作的余至明和古青柠在小雨蒙蒙中，乘车离开了宁安医院。
    待车子驶入主路后，坐在副驾驶位的古青柠取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未读信息。
    忽然间，她表情一凝，随即露出怒色。
    “至明，就在刚才，林清炎那家伙通过微信转账来了答谢。”
    “你猜一下是多少？”
    余至明轻笑道：“最小的六位数？”
    “稍微好一些，二十万！”
    古青柠气呼呼的道：“钱多钱少还是其次，就这样直接转账过来，还是让我转交。”
    “没有面对面的答谢，这也太不把你这个救命恩人当回事了吧？”
    余至明笑道：“如此也好。这样的人，不见面更好，不用虚与委蛇了。”
    “省心！”
    古青柠忿忿道：“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林清炎这家伙成为目标，也不是没有原因。”
    她又是一怔，问：“至明，会不会他们认为，我们应该早该把这个消息告知他们？”
    “不该只报警，却一直瞒着他们！”
    余至明想了一下，点头道：“或许是有这个可能。问题是我一直瞒着，你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
    古青柠笑道：“在林清炎眼中，我们两个就是一体的，你知道，我也应该知道。”
    “他们大概以为，我们是故意瞒着，就想看他们的笑话呢。”
    “即便如此，这救命之恩也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虚假啊。”
    余至明见这个家伙又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安慰说：“好了，别生气了。”
    “收下钱，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不再搭理他们就成了。”
    古青柠点了点小脑袋。
    这时，余至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古青柠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道：“市一急诊王牧主任，要接吗？”
    余至明嗯了一声。
    下一刻，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余医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后一位伤员终于脱离了危险期。”
    “余医生，你经手检查和抢救的二十二名重伤员，只有一名因伤势太重去世。”
    “余医生，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余至明谦虚道：“王主任，主要还是你们医术高超，积极救治的功能。”
    王牧在电话里回道：“余医生，先一批送来的十二名伤者中，最终可是没了五人的。”
    “按理说，他们最先获得救治，活命的几率更高才是。”
    “这就是不比不知道啊。”
    王牧感叹道：“余医生，对你的本事，我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停顿一下，他又接着道：“今天市领导又来了，对我们那一天的抢救工作，表示了满意，还有称赞。”
    “我很清楚，这其中的功劳，余医生你至少占了一半。”
    “只是……”
    王牧语带愧疚道：“余医生，鉴于我们市一当前的现状，我们需要昧下你的功劳了。”
    余至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市一医院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笑道：“王主任，这也正合我意。”
    “想必你也清楚，我是一名内科医生，主职不是现场抢救，也志不在此。”
    “王主任，你明白吗？”
    通话另一端的王牧，做为一名社会经验丰富的老人，很快明白了余至明的想法。
    这让他一时心情复杂无比，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默然片刻，他感慨道：“确实，以余医生你的本事，投身现场急救确是大材小用。”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是我们市一欠余医生你一个大人情。”
    “以后你有需要，随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