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滨海市中心某两百多平米的豪华公寓。
    穿着浴袍的古青冉，一边用毛巾擦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了卫生间。
    “哥，来，我给你擦头。”
    古青冉瞅了手中拿着一条干毛巾的妹妹一眼，来到了她身边的沙发坐下。
    下一刻，一条干毛巾就捂在了古青冉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揉搓起来。
    “力道控制的这么好，在余至明那小子身上没少练习吧？”
    听到妹妹用嘿嘿的笑声作为回应，古青冉就有些心酸。
    在手心里宠着长大，如同女儿一样的妹妹，却在别人那殷勤伺候，还甘之若饴。
    这归根结底……
    想起这是自己的主意，古青冉立马不心酸了，说：“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赶紧的说，等下我还得出门。”
    “都和别人约好了，不好推掉。”
    古青柠顾左右而言他道：“大哥，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我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还得提前和你打电话预约。”
    古青冉轻声叹道：“还能忙什么，全国医院到处跑，挖人呗。”
    “医院病人渐渐多了，人手有些紧张。”
    古青柠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又忽然哎道：“怎么就病人突然变多了？”
    “四处打广告啦？”
    “哥，你不是说，打广告会降低医院的层次和格调吗？”
    古青柠又一惊一乍的喊道：“不会是医院亏损严重，撑不下去，要开源自救了？”
    古青冉用力哼了一声，说：“青柠，你乱想什么呢？怎么就想到医院撑不下去了。”
    “医院运营好的很呢。”
    停顿片刻，古青冉才解释说：“余至明的老家医院，每周都拉来几十名患者……”
    古青柠打断道：“这才多少人啊，就四五十人而已，这对我们宁安医院一千多张病床来说，都不够塞牙缝的。”
    “青柠，你别老打岔。”
    古青冉批评了一句，又接着道：“宁安医院有几个心系老家的医生，看到我们的这种合作模式，就有学有样。”
    “他们也牵线搭桥老家的医院，和我们建立了那个医疗合作关系。”
    “就这样，我们宁安接收的患者，就一下子暴增了不少。”
    “虽然医院人手还够用，但这种事情要未雨绸缪，我要赶紧的多挖一些有实力的中青年医生过来。”
    古青柠咯咯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哥，你可得好好谢谢至明，随随便便做了一件事，就解决了我们宁安的大问题。”
    “是不是啊，亲爱的哥哥？”
    古青冉哼哼两声，语带嫌弃的说：“看来你要求的事情，和那臭小子有关了。”
    “赶紧说，什么事？”
    擦完头发的古青柠，在古青冉身旁坐下，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今天，我跑了几家二手车市场，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二手商旅车，大型mpv。”
    “结果一看，不是太旧，就是车况不佳，或是外形太难看，就没有合适的呢。”
    古青冉好奇的问：“那个小子怎么想起买二手车了？他不是有奔驰glk代步了吗？”
    古青柠郑重其事道：“改装成隔音的床车，可以在闹市睡觉休息的那种。”
    古青冉恍然大悟，啧啧道：“对余至明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哎，他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个方法？”
    古青柠晃了一下古青冉的胳膊，说：“现在想起，总比几年后再想起来强啊。”
    “哥，现在有一个问题。”
    “至明他预算有限，只有七十万，改装又很费钱，所以只能买二手车。”
    “我也不好太过贴补。”
    “哥，你能不能给找一辆使用也就两三年，车况良好，又价格很便宜的车呢？”
    古青冉看着妹妹眨个不停的双眸，哪里不清楚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都说女生外向，那小子还没承认你是他女朋友呢，你就这样损娘家肥他那边了？”
    古青柠摇晃着古青冉的胳膊，娇声道：“哥，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还不是为了进一步的加深至明和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就一辆车而已，还是二手的。”
    古青柠又嘿嘿笑道：“我可知道，医药公司那边，没少通过各种手段送他人豪车。”
    “至明他难道不值得我们大力投资吗？”
    古青冉思虑片刻，一脸严肃的说：“青柠，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盯着余至明，就等着他犯错呢。”
    “这件事呢，我来负责操作。”
    古青冉沉吟着说：“不好把便宜让得太多太明显，免得被人抓住小辫子。”
    “超过预算部分，还是青柠你来贴补，作为一个陷入爱情不可自拔的小女孩，为男友送大礼，别人也无话可说。”
    古青柠用力的点点头，说：“我本来打算直接买新车的，但价格就不好交待了。”
    “至明虽然对医学之外的事情不怎么操心，但又不是傻。”
    她又嘿嘿笑道：“二手车的价格浮动大，我想着应该能湖弄过去。”
    “只是今天逛了一圈二手车市场，就没有发现一辆看上眼的。”
    古青冉有些吃味道：“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
    古青柠翻了一下眼皮，哼道：“你可是我亲哥，应该是你照顾我，不是我照顾你。”
    “再者说了，我如此不顾矜持，死皮赖脸的接近至明，还不是听从了你的安排，为了家族利益，勇于牺牲了自己？”
    古青冉被噎的一时无话可说……
    余至明再次晃晃悠悠的步行回到紫金苑住处，还不到傍晚六点。
    家里空无一人。
    这让余至明有些不习惯。
    以前基本上每次回来，不仅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还能听到四姐或青柠的欢声笑语。
    “习惯好可怕，总能让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沉迷其中，产生依赖。”
    余至明感叹了一句，打开了家里冰箱。
    冰箱里的东西塞得满满的，肉蛋蔬菜水果齐全，但就是没有现成的，稍微一加热就能吃的饭菜。
    煮一盘水饺？
    或许再等一等，四姐或青柠会带着好吃的饭菜回来，反正现在还不太饿？
    余至明没有犹豫的选了第二个选项，回到卧室，拿起一本医学期刊，翻看起来。
    近半个小时后，他没有等来四姐或青柠的回来，却等来了一个意外来客。
    来自市局的魏浩。
    他先递给了余至明一个厚实的信封，还有一个签收回执单。
    “余医生，这是一万块，是上次请你辨别声音的酬劳。”
    “不好意思，拖到了现在才批下来。”
    对于下一笔意外之财，余至明稍微推辞了一下，就收了下来。
    魏浩收起签字的回执单，又开口道：“余医生，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兄弟单位桉子，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余至明随口问道：“什么桉子？”
    魏浩反问道：“余医生，你对声音有非常高的辨识度，我想问一下，你对动物的声音，也能辨别吗？”
    “动物的声音？”
    余至明愣怔片刻，说：“应该可以吧，反正我老家村里的狗，我只听到叫声，就能知道是哪家的狗在叫。”
    魏浩哦了一声，又问：“羊的叫声呢？”
    余至明不确定的说：“应该也可以吧，只是我们老家村里已经没人养羊了。”
    “魏警官，要我帮忙的桉子和羊有关？”
    魏浩点头道：“是和羊有关，这个桉子，也算是相当离奇的桉子。”
    “一个小网红，在乡间拍摄，不小心被一只羊顶了一下，被顶下了公路。”
    魏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着道：“那个小网红也是倒霉催的，他摔倒在了路边，好巧不巧的被一根树枝扎到了颈动脉。”
    “人就这样没了。”
    魏浩轻叹一声，道：“现在呢，需要找出这只肇事羊，让羊的主人承担责任。”
    余至明惊讶的啊了一声，说：“这种事情，有必要刨根问底，找出那只羊吗？”
    “一只羊不通人性，应该免责的吧？”
    魏浩沉声道：“余医生，那只羊是人饲养的，该饲养动物的行为与那小网红的死亡后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饲养人需要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就像是宠物犬咬了人，主人必须承担责任一样。”
    “更何况是这一次是死了人。”
    余至明哦了一声，道：“我试一试吧！”
    魏浩从身上取出了手机，开始给余至明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运动场景，应该是有人用手拿镜头在乡间路上边走边拍摄。
    随着镜头的推移，余至明看到了一幅树木、瓦屋、小路等乡间景色。
    镜头一闪，有两只羊从路上走来。
    随之，余至明就听到了清晰的“咩咩”的两声羊叫声。
    下一刻，镜头又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紧接着就是镜头乱晃，还有小青年啊啊的喊声。
    “余医生，这就是事发的过程了。”
    “那两只羊的镜头一闪而过，像素太过模湖，我们无法通过画面来确认。”
    “唯有这声音，还算是相当清晰。”
    “现场环境被破坏的厉害，其他方面的技术手段也不好分辨。”
    魏浩又取出录音笔，道：“当地那个同事是我同学，听我说起过你的本事，他就把有可能的肇事羊的羊叫声，全收集了一遍。”
    “一共是三十五只。”
    “嘿嘿………余医生，你看？”
    余至明轻叹道：“我尽力而为，先听一遍再说，看一下能不能辨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