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嫣闻言一愣，瞬时明白眼前这位是行家，不是可欺之人。
    她在心里为上官天怡遗憾惋惜，口里则如实答道：“确如大人之言，她已被深渊污染了。”
    ‘大宋龙卫’修行的功法与正常的武修不一样。
    她们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作‘深渊意志’降临的容器，修行之法与那些古老深渊深度相关。
    当然大宋朝培养龙卫，可不是为让她们成为古老深渊复活的载体，而是为让她们窃取属于深渊的力量。
    四大皇朝都掌握着一种秘法，可以让龙卫十八岁囟骨闭合之际化龙，在窃取深渊力量的同时，斩断与这些古老深渊的联系。
    这些龙卫蜕变出的战龙往往都很强大，可以操纵非常强大的深渊概念，实力远远超出正常的武修。
    林睿闻言则更加好奇了：“她既已被深渊污染，那你为何还要把她送到我面前？”
    鲜于嫣面皮抽了抽，她是不忍上官天怡的武道之途断绝，所以今天特意拖到这个时间将上官天怡送出皇城，问题是她也不想因此粘锅啊——
    不过她在稍稍迟疑之后，还是神色肃然道：“天怡之所以被污染，是因她的剑道太强了，强到深入触及神之领域，使得深渊意志在她元神内留下很深的烙印，她化龙时很可能会被深渊意志趁虚而入，不过我觉得，她的意志与剑意或许能对抗深渊。
    还有大人您，您十九岁就能进入龙蜕，拥有超皇血脉，且与好几位深渊牵涉，或许您也能帮助她压制那位深渊意志。”
    她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最近一年来，天怡只用了不到两成的气力，就通过了龙卫都所有考核，最近两个月，更是使用了不到一成的真元。”
    “哦？”林睿侧目看着上官天怡，神色讽刺道：“区区五境而已，居然也敢说对抗深渊？”
    上官天怡那张清秀的脸面色苍白，死死地咬着下唇。
    她有着强大的自信，哪怕面对自己身上的那个深渊意志，也绝不会屈服，可她不能反驳林昊，不想引发这位刺奸局指挥使不悦，错失她最后的机会。
    林睿却注意到上官天怡那倔强的目光，这女孩竟满满的不服气。
    他唇角微微上扬，站起了身：“那就试试吧，把你的剑意全力释放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水准如何，究竟高明到什么地步！”
    上官天怡闻言一愣，随即神色迟疑的看了看林睿，又望了望旁边的鲜于嫣。
    试剑没问题，问题是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的小身板扛得住吗？要是大人因此受伤了怎么办？上官天怡不想断绝自己最后一线希望。
    林睿双手抱胸，睨视着她：“是在顾忌我的身份？本官承诺你无论结果如何，可赦你无罪，还是说你对自身的剑意没有信心？”
    这少女的剑意应该很强，不过他估计最多也就是薛凌雪的层次。
    上官天怡闻言则再不迟疑，蓦然按剑而起：“遵大人令！”
    这一瞬，周围忽然间有一丝丝雷霆炸裂，漫卷周围。
    林睿一看那电光，就暗道了一声‘卧槽’，他意识到自己有点托大了，心里开始疯狂的长草。
    上官天怡的剑意很难形容，那就像是混沌未分之际劈出的雷霆，又像是天地间最不羁的墨客，以苍穹为纸，以电光为笔，将无尽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剑尖，肆意挥洒。
    这与雷霆时间紧密相连的剑意，仿佛天地间最锋利的笔触，又如同大自然中雷霆万钧之势的缩影，穿透了重重虚空的桎梏，凌驾于林睿的身上。
    难得的是，此女的剑意不但灵动犀利，而且兼具厚重，不急不缓，与天地间的以太交融，磅礴浩瀚，将意志与信念极限升华，催发驾驭着足以撼动山河的元力，从而在她的剑尖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
    这股洪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林睿冲击过来。
    林睿的面皮不由微微一抽，由于轻敌之故，他的意念魂海差点就被对方击垮了。
    他开始相信眼前这少女，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剑道天才。
    只看这剑意强度，毫无疑问是帝级！
    还有对面这少女掌握的深渊力量，也不是一般的强。
    林睿眼神凝然，仔细辨认感应。
    这是万雷天尊的力量！涉及万雷天尊的五种概念力量，且每一种概念都达到两成以上！
    这让他的心绪如狂澜惊涛，久久难以平息。
    怪不得这少女会被深渊意志污染，留下烙印。
    这种程度的概念力量，别说是候选龙卫，就是普通武修，也有被深渊意志侵夺意识的风险。
    上官天怡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她刚才迟疑，就是怕伤到这位大人，没想到林昊却在她的剑意冲击下，身躯一动不动，毫发未损。
    鲜于嫣也同样为之动容。
    她知道上官天怡的剑意是何等之强，那已超越于绝大多数六境超皇！上官天怡的元神天赋也很强，魂力实质上已达到了六境初期！
    关键是这少女除了本身剑意，还融入了万雷天尊的意志与五种深渊概念！
    这位才刚刚进入五境的指挥使，居然撑住了。
    看起来还游刃有余，应付裕如。
    鲜于嫣心里同时‘咯噔’一跳，忖道坏了，上官天怡展示的剑意太强了，这是过犹不及！
    “可以了！”
    林睿神色故作淡然地微一挥袖：“剑意确实很强，不过更多是借用深渊之威，这深渊概念已经完全融入伱的元神当中，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现在出剑已经很难将之分割，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吧？你现在都无法收束住深渊之力，凭什么对抗深渊？岂非可笑？”
    鲜于嫣闻言暗暗一叹，心道果然如此。
    上官天怡脸上的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
    她想要开口争辩，说自己其实已经将这深渊概念与意志，收束了至少一成，否则她的剑意可以更强。
    可当上官天怡张开嘴时，却无话可说。
    她虽然勉强收住了一成，可剩下的两成没有收住也是事实。
    不过就在下一瞬，上官天怡竟望见林昊朝她伸出了手，语声平淡：“你的龙印何在？把它给我。”
    上官天怡先是一阵茫然，随即猛醒过来，她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玺，双手颤抖着将之奉在了林睿身前。
    候选龙卫修行的秘法，可以在囟骨闭合之后，大幅度降低深渊意志对她们的影响，不过这不意味着此法能够万无一失。
    她们还是得时时刻刻的警惕，与深渊意志对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個龙卫都会将自身的灵魂核心，寄托于一方龙印之上，且从小时候开始就以心血浇祭。
    这是一种特殊的法器，龙卫的主人可以用这种法器，帮助龙卫压制与抵抗深渊，或是在不得已的时候粉碎龙印，让龙卫寂灭死亡。
    这位指挥使大人愿意接她的龙印，应是愿意收她为龙卫了。
    “大人！”鲜于嫣眼看着林昊将上官天怡的龙印接在手里，神色也惊讶无比，万没想到今日竟然峰回路转。
    她随后又肃容正色道：“大人您该知道天怡她化龙艰难，成为神明载体的几率很大，您也只有一位候选龙卫的名额。”
    林睿闻言却不屑地一哂，要说神明载体，他家里还有个更棘手的。
    他背负着手：“劳烦带路，申领候选龙卫需要什么手续，今日一并办了！还有，我看她最多二十天内，囟骨就将闭合，化龙在即，具体需要什么药材，要布置什么法阵，你们一并告知我，最好你帮我收购。”
    鲜于嫣神色一松：“大人请随我来！申领手续我现在就可以帮您办好，至于您说的化龙材料，其实我们龙卫都就储藏有大量辅助候选龙卫化龙之物，有好几种方子，其中便宜的一万两神金出头，最贵的价值约三万二千两神金。”
    此时她心里又欢喜，又忐忑，欢喜的是自己这个弟子，还有机会化龙，忐忑是因上官天怡成功化龙的几率真的很低。
    不过鲜于嫣更清楚，对上官天怡而言，是宁愿化龙失败而亡，也不愿意出宫，平平淡淡的老死于民间。
    林睿听到‘三万二千两神金’的报价，心中又微微一抽。
    这就是他之前没打算去龙卫都的缘由，孵化一个候选龙卫实在太贵了。
    这次他与梦师姐交易的利润，全都得投在这里。
    林睿随即却眼含深意的看着鲜于嫣：“我看鲜于大人你的修为血脉也很不俗，为何会在龙卫都做教习？可是前任主人已逝？不知鲜于大人有没有打算另择新主啊？”
    鲜于嫣能够教出上官天怡这样的弟子，实力也绝非凡类！
    林睿对孵化血脉平平的龙卫没有兴趣，却渴求真正的高手。
    这个鲜于嫣就很强，竟然给林睿深不可测的感觉。
    龙卫也确实很可靠，只要掌握了龙印，生死就由他，比之外雇的高手可靠多了。
    鲜于嫣则是身躯微微一僵，她万没想到林昊竟然会打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