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唯忽然明白她为何会觉得这把刀这么眼熟了，是因为这把刀的部分材料来自宇宙之神的神器——一把镰刀。
    宇宙之神就是拿着镰刀神器驱逐暗物质，开拓了宇宙，才有现在的无数文明。
    洛唯反应过来：“你要我抽刀干嘛？”
    红雾神说的很简略直白：“杀了我。”
    洛唯：“……”
    她欲言又止，在心里骂脏话，靠，这熟悉的耿直，还真是一买传承……
    最终，洛唯捂脸叹息：“我现在恐怕下不了手。”
    这是实情，她现在看到红雾神就满脑子颜色废料，非常糟糕。
    除此之外，或许是受宇宙之神的影响，她对红雾神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该死啊！
    这家伙是黑暗神的老公！
    住脑！神不能，也不应该！
    “为什么下不了手？”
    触须探到洛唯眼前，把她的手轻轻拨开：“你之前吃我的触须吃的很开心，想必是合你口味的。”
    洛唯：“……”
    她怀疑红雾神是在开簧腔，但她看着红雾神一本正经的神色，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没有原因，”洛唯顿了顿，指使风吹开触须，垂着眼道，“我不杀你会怎样？”
    “不会怎样，你会死而已。”
    “？”
    “这是死亡神设置的竞赛游戏，参与比赛的选手必须按照祂的规则来，就连神塔一层神明也不会有例外，不按照规则进行，选手们就会永远困在这里。”
    红雾神看着洛唯，“你不杀了我，就没有办法回到二十亿光年之后的地球。”
    洛唯一愣，故作轻松道：“那就不回啊，我在地球无牵无挂的，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不想把异界和地球分开，不想拯救地球，不想拯救异界吗？……源源不断的异进化者还在通过虫洞进入地球烧杀抢掠，诱导地球人类异进化。”
    红雾神认真地看着洛唯：“以及，神训大学的旧神们，还在等着你这个校长归来拯救祂们，祂们为了守护宇宙最后一份初始始源，苟延残喘了太久太久，最终是彻底死去，还是完整的活着，都需要你来定夺。”
    洛唯也想到了这些，一时陷入沉默，许久才低声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吗？你可是神塔一层神明……或者你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吗？我现在是五星宇宙神子，论起来要比你这个一层神明厉害一点。”
    红雾神摇了摇头：“死亡神的神权是宇宙之神赋予的，或许你进化为宇宙之神时，就能破解这个竞赛游戏了。”
    洛唯心情复杂难言，她看着长刀，又看向红雾神，忍不住问：“你不想活着吗？你在伽马星系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进化成红雾神，总算可以报仇了……”
    “报仇？我根本不在乎，我之所以还活着，是为了宇宙之神的归来。”
    红雾神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了，“如果宇宙之神无法归来，我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这句发言委实震撼，洛唯瞬间生出敬意，没想到红雾神完全不在乎宇宙之神曾经对祂的强迫，依旧如此信仰宇宙之神。
    不愧是宇宙之神最宠爱的神明，没有辜负宇宙之神的信任。
    她叹了口气，握紧了长刀：“你会彻底死亡吗？二十亿光年之外有你的化身。”
    红雾神轻声道：“不会，死的只是原身，我散落在宇宙里的化身都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长刀就刺入了红雾神的胸口。
    刀身的高温烫卷了皮肉，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光是听着声音就很痛，然而红雾神一声未吭。
    “望神明怜悯。”
    祂吐出一口浅紫色的血，眼神终于敢裸露出痴迷的爱意。
    “期待二十亿光年之外，你我能再相见。”
    洛唯愣在原地。
    看着祂的身躯在星空中渐渐散去，忽然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种眼神，在宇宙之神的记忆里经常出现。
    有时候是红雾神向她汇报完工作之后，悄悄抬眼的那一瞬间。
    有时候是她搂着红雾神的触须睡醒后睁开眼，发现红雾神朝她笑了笑。
    有时候……
    太多了。
    已经不是“有时候”了，太多和她在一起的瞬间，红雾神都忍不住流露出这种眼神。
    洛唯身为宇宙之神不太理解这种眼神，但她曾作为正常人类生活了18年，她很清楚。
    这种眼神，名为爱情。
    ……
    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红雾神不是喜欢黑暗神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不是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不对劲，不对劲。
    红雾神应当不是这种神明。
    这时，【宇宙欲上时】直播竞赛系统弹出一行字：
    【恭喜您成为本场竞赛的生还者，将继承蓝方的遗体及其所有遗产，包括蓝方的化身】
    字体消失之后，像是电影院谢幕一样，洛唯感到光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大亮之后，是正常的蓝天白云和大海，空气湿润带着大海的咸腥味，海鸥从她眼前掠过，发出“欧欧”的声音，一切静谧美好。
    洛唯总算回到了地球，回到了神训大学校门口。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引得她回过身去看。
    帝风燧穿着当初站在游轮前挽留她的白衬衫，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却英俊。
    “欢迎你回来，校长。”
    他站在离洛唯三步远的地方，轻轻笑了笑，眼神意外的温柔。
    洛唯忽然问：“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
    帝风燧没料到她问这个，点了点头。
    洛唯背起手，脚下碾着石块：“红雾神，你为什么会给自己起名叫帝风燧呢？”
    帝风燧并不意外洛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诚恳地说：“因为你有名字，所以我也想有名字。”
    洛唯挑高了眉，不知为何，她的心脏久违地疯狂跳动起来。
    “哦，”她勉强按捺住这不正常的跳动，“为什么我有名字，你就想有一个呢？”
    这次帝风燧沉默了很久。
    久到太阳都不耐烦，开始降落换取月亮升上来。
    可洛唯却很有耐心，成为五星宇宙神子之后，时间对她已经没有意义，所以她就盯着帝风燧的嘴唇，等待他说出答案。
    而帝风燧也终于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
    洛唯，宇宙之神，我唯一的真神，我爱你，我一直深深地爱慕着你。
    爱意根植在我躯体的每个角落里，以至于我分裂出无数个化身，每个化身都爱你爱的要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亵渎神明吗？
    我该受到责罚吗？
    可是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我只能绝望地看着爱意疯狂吞噬着我，然后拼尽全力地在你面前掩饰，虽然我的演技很拙劣，但幸好你之前根本不懂何为爱情。
    有时候，我也会妄想，妄想有一天我的真神能理解何为爱情，能感受到我的爱。
    可我又很怕，怕我的真神会因此愤怒，会因此厌恶我远离我。
    我想，我无法接受这种结局。
    第88章 终章（上）
    月光洒在海面上, 轻柔的海风吹拂着海水，四周静谧祥和。
    洛唯坐在礁石上, 听着海浪忽而哗啦啦作响, 又忽而悄然退去，她的内心也跟着潮起潮涌。
    帝风燧站在她身旁，眺望遥远的海平线。
    自那句“我喜欢你”的告白之后, 他们两个彼此不敢对视，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大海，沉默了将近半小时。
    这时, 帝风燧开口了：“快下雨了, 我看到了积云。”
    洛唯：“哦。”
    话题构建失败，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瑟瑟海风中，帝风燧终于忍不住了, 叹了口气道：“洛唯,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洛唯：“……”
    她可有太多想问的了，就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帝风燧走过去，坐在洛唯旁边的礁石旁。
    他接续坦白：“是的，我有二十亿光年前红雾神的记忆，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宇宙之神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