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迎看向收银台上方的菜单，选了小份的牛肉粉丝。
    “不加辣，葱和香菜都可以？”
    得到梁迎肯定的回答，何序起身。
    梁迎托着下巴，看着玻璃外的人群发了会呆。
    她喜欢这样类似吧台的座位，不用面对着面，充分避免冷场时目光相交带来的尴尬。
    何序拿着收银小票回来，梁迎问他：“你从青山过来的。”
    何序点了点头：“本来打算去健身房，老板说他们今晚团建去了。”
    何序的外套搭在腿上，上身是件白色短袖t恤。
    梁迎用余光扫了一眼，再次注意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
    有健身习惯的人才会如此。
    何序手机响了，看了眼手机屏幕，对梁迎说：“我接个电话。”
    “好。”
    梁迎也顺势刷起朋友圈。
    何序在向电话里的人讲述苗木病虫害的防治手段。
    都是专业术语，梁迎有选修过相关课程，能听懂大概。
    何序的声音不紧不慢。
    有些地方对方没听明白，他重复说了两三遍，依然保持耐心。
    电话挂断，点的餐也送过来了。
    梁迎的是小份牛肉粉丝，何序选了中份牛肉面。
    还有喷香酥脆的烙饼，何序问店员要了一次性手套，把饼掰成小块。
    烙饼趁热吃更美味。
    梁迎干吃了两块，又夹了几块泡进牛肉汤里。
    “下午的情况，林月有没有和你说。”
    听见何序的问询，梁迎予以肯定的回答。
    “她夸你厉害，本来我们都以为搞定赵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序摘下一次性手套。
    “如果我告诉你，一开始我也没觉得能成，是不是有点凡尔赛。”
    梁迎侧头看向何序，微微诧异：“知道赵总心理价位之前就这么认为了？”
    何序往面里加了点醋，问梁迎要不要。
    梁迎婉拒，何序放下醋瓶告诉她：“日本黑松是我爸引进的，很多来挑苗的顾客被造型吸引，想买回去种在庭院里，一问价格望而却步。”
    梁迎喝了口牛肉汤，试探性地问：“一棵也没卖掉过。”
    “嗯，十年了。”
    梁迎想了想，松科寿命都比较长，放在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用筷子挑起把粉丝挑起来，“林月和我说，赵总把心理价位报出来以后，你愣了好一会儿。”
    何序淡笑：“她观察得这么仔细，这都告诉你了。”
    梁迎：“她大概觉得，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何序没有否认： “赵总知道全国只有三家苗圃培育日本黑松，青山是其一，明显了解过行情。”
    “所以，你剪枝条给他，是出自真心。”
    “我这边不可能亏本卖，他又实在喜欢，来都来了，做个纪念吧。”
    梁迎感叹：“无心插柳，反而收获还不错的结局。”
    何序注视梁迎的侧脸，眸光璀璨。
    “托梁工的福。”
    哪有啊。
    起初她和林月都没觉得交易可以达成。
    扭转局势的是何序自己，依靠真诚和专业。
    梁迎正准备这么说，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小女孩被妈妈责备了两句，气咻咻把勺子往汤碗里一丢。
    汤汁溅到何序手臂上，梁迎赶忙拿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小女孩的妈妈连声道歉，何序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他擦拭着汤汁，梁迎提醒：“衣服上也有。”
    白t恤，溅点什么东西会特别明显。
    何序低头，看了眼胸前，只能回去再洗了。
    梁迎从口袋里摸出去渍笔放在他面前。
    何序有些意外：“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
    “当然是因为，”
    梁迎吃了块牛肉，面上带有几分无奈，“我喜欢穿白裤子。”
    不止现在。
    何序想起来，去万恒售楼处送苗见她时，也是穿着白色裤子。
    工地灰尘泥土多，白裤子很容易脏，他当时注意到替她捏了把汗。
    原来，纯属个人喜好，她也做好了防范，很有预见性。
    何序用去渍笔把t恤上的污渍处理干净，动作很熟练。
    梁迎猜测，他平时家务应该没少做。
    去渍笔归还，何序说道：“我白衣服也不少，是不是也该随身带一支。”
    梁迎：“可以啊，用起来很方便。”
    “哪里可以买。”何序问。
    “我在网上买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链接发你。”
    “行，我就不挑了。”
    去渍笔梁迎安利出去不少。
    把链接分享出去，晚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从张记出来，晚上七点。
    梁迎看了眼时间，这顿饭吃得很快，才半小时。
    不管是粉丝还是面，分量都很足。
    梁迎带去的奶茶，她和何序原封不动拎出来。
    夜幕已至，新杨坊的灯光尽数点亮。
    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何序看向梁迎：“回去加班了？”
    梁迎点点头：“明天要把方案草图给楠哥看，我还没画完。”
    “要画到几点。”何序关切道。
    梁迎也不确定，给出模糊的答案：“九、十点的样子吧。”
    有点晚了。何序又问：“有没有同事和你一起回家。”
    梁迎告诉他：“我自己住，我们小区安保还可以，骑共享单车很方便。”
    何序应声：“那你赶紧回去，早画完早下班。”
    梁迎也是这么想的，“我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梁迎转身。清丽的身影很快在人群中消失。
    何序依依不舍收回视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停车场取车。
    坐进车里，他没急着离开。
    先戳进梁迎给的链接下单去渍笔，然后把吸管戳进奶茶里拍了张照发进朋友圈。
    何家老宅，陈婉姝刷到这条动态，在家庭群里@何序。
    【阿姝】：卖了苗这么激动啊，都破戒喝奶茶了。
    日本黑松卖掉之后，何序第一时间在家庭群里说了。
    实现零的突破，老何很高兴，拉着阿姝跳了支老年双人舞。
    何序回复得言简意赅。
    【小何】：别人请的。
    【阿姝】：谁啊，我认识吗，男的女的。
    【小何】：调查户口也没您问得这么详细。
    【小何】：一个客户。
    哦，客户啊。
    陈婉姝发挥慈母的温柔叮嘱。
    【阿姝】：少喝点，容易失眠。
    何序拍了一张空杯的照片，陈婉姝没想到他如此迅速，不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