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向寒结束KTV的工作，站在路边等车。从魅影KTV到学校需要十到十五分钟的车程，不是很远。
如果不是因为学校门禁十点半，向寒还能工作到更晚，毕竟夜班兼职的工资会比较高，是按小时计费的。
十月底的天气接近微凉，夜晚的风吹来有些寒冷，向寒不禁打了个寒颤。向寒刚打开手机看车到哪了，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向寒吓得直接弹开，转过头看到一个啤酒肚中年男，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小妹妹，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中年男人站都站不稳，意识都不太清晰了也不忘到处发情。
向寒只觉得一阵恶心，没有搭理他，转头就要走，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向寒看着男人贪婪的眼神，心里一惊。
就在此时，身后走出了一个女人，朝男人说道：“王总，身边那么多美女不够你消遣的，注意都打到我朋友身上来了。”
男人见到女人，似是立马清醒了，连忙放开向寒的手，低眉顺眼道：“沉，沉总，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朋友。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向寒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被称为“沉总”的漂亮女人，一头黑长直显得很严肃，穿着米色大衣加黑色高跟鞋，气场十足又不失温柔雅致，上位者的气质显露无疑，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有钱人。
“谢谢你。”向寒出于礼貌说道。
“你好，我叫沉浴之。”女人的声音淡淡传来，她并没有回应自己的感谢，而是自我介绍着。
“我叫，向寒。”
“我知道，刚刚在里面看到了你的工作牌。”
向寒有些意外，她对这个沉浴之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方却记得自己，也许自己送酒的时候去到过她所在的包间。
沉浴之朝向寒走近了一步问道：“你是来这做兼职的吗？”
向寒点了点头：“嗯，我现在要回学校了。”
沉浴之：“江宁大学吗？”
附近最近的大学就是自己大学，沉浴之一下子猜到了也正常，向寒点了点头：“我打了车，马上就到了。”
沉浴之伸手随手拍掉了散落在向寒肩上的一片落叶，十分自然地说道：“晚上女孩子一个人打车不太安全，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吗？”
向寒怔了怔，对方并没有直接说“我送你回去”，而是在请求。
鬼使神差的，向寒应下了。如果不看外表，沉浴之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自己也是不会随便跟着陌生人走的。但是，她答应了。
坐在豪车的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向寒一瞬间晃了神。江宁是座富饶的新一线城市，但这些繁华却与自己无关。
向寒往旁边偷偷瞥了沉浴之一眼，对方一直是一副从容的模样，身份和阅历所带来的成熟自如感在她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还有年龄，沉浴之看上去三十不到一点的样子，自己才二十一。
“你有什么，非要去那边兼职的理由吗？”沉浴之突然问道，向寒知道，这工作要到那么晚，确实很不值。
“夜班工资比较高。”向寒如实答道，并没有掩饰什么。
“无意冒犯，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很缺钱吗？”
向寒并不是江宁人，老家在北方的镇江，她是从偏远的农村考出来。家里给自己交完学费后便再也负担不起了，生活费都是靠自己兼职赚出来的，不然自己连饭都会吃不上。
“嗯。”向寒轻声应道，那些解释过无数次的话语，如果沉浴之没有问，她也并不是很想主动再提一遍。
沉浴之也确实没有细问，转而说道：“我外甥女上四年级，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做家教。工资不会比你在那边低，上下班我都会让我的司机接送你。”
听上去比在外面工作到那么晚安全多了，这对于向寒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但是向寒不敢莫名其妙地接受别人的好处，出于防备心理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沉浴之似乎有些着凉，吸了吸鼻子，声音也有些变了：“碰巧而已，我最近正好在找补习老师。”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开车送自己，又是给自己介绍工作，向寒没办法不去多想，她一向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好意。
之前也有个男的要给自己钱，条件是自己和他上床，向寒当即被吓哭了，晚上回到寝室还闷在被子里哭个不停。她不认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不觉得自己贫穷无依就应该被有权势的人践踏。向寒一直觉得，是否自甘堕落和自身的条件是没有关系的，有的人即使身处绝境也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有的人条件并不差却被欲望裹挟走上歧途。
向寒曾发誓，就算饿死，也不会沦为别人的玩物。
因为沉浴之是女的，所以向寒觉得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觉得是不错的。”沉浴之又说道。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谢谢你。”向寒应道，她回过神来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也许是沉浴之身为女人对于女人的同理心，也许真的只是自己运气好碰到好人了。
沉浴之看了向寒一眼，浅浅一笑，等到车停下了拿出手机说道：“微信，方便联系。”
向寒打开二维码给沉浴之扫，很快加好了。
“向寒。”刚下车沉浴之就叫住了自己，向寒手扶着车门，转过身看去，沉浴之接着说道：“早点休息，晚安。”
向寒愣了愣，挤出了一个微笑：“嗯，晚安。”
向寒两步路一回头，看到沉浴之的车始终停在那没有开走，直到自己进了校门，消失在转角处，她再偷偷探头望去，见到车这才缓缓离开。
......
周末，司机来接向寒，向寒来到了沉浴之家里。
别墅的门是自动感应的，向寒刚到门口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自动打开，也许是经过了什么设置，向寒不得而知。
里面的装潢和电视中看到的别墅差不多，抬头望去，屋顶远在几层楼之上，客厅很大又空旷，也许是陈设并不多，东西摆放着整齐，看上去竟有一丝孤独感。
沉浴之穿着修身的睡裙，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毛衣披肩，头发散落着，居家感十足。她走到自己跟前，拿出鞋柜里的拖鞋，弯下腰放到了向寒的身前说道：“来啦，先换鞋子吧。”
向寒的注意力下意识被沉浴之的窄腰吸引，她的身材很好。
换好鞋子，跟着沉浴之朝二楼房间走去，沉浴之一边说着：“你是江宁大学的高材生，小学的学科应该都能教吧，我主要是没时间管沉妍，你就多多督促她，指导一下她写作业就好。”
向寒点了点头：“好的。”
她本来以为沉妍缺乏自觉性，甚至成绩可能不那么好，所以才需要找家教，但是事实相反。向寒辅导沉妍的这两个小时中，基本上没干什么事，沉妍很快把周末作业写完了，基本上没问题，然后就开始读起课外书，自顾自的很乖巧，感觉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虽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向寒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挣钱。下午四点半结束，向寒想去找沉浴之问问情况，刚要开口却被沉浴之抢先一步说道：“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阿姨做了你的那一份，快做好了。”
做都做了，向寒感觉自己好像都没理由拒绝了，应道：“哦，好的。”
沉妍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向寒总觉得沉妍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没有恶意，就是那种看好戏的吃瓜的表情，让向寒总觉得背上一凉。
刚吃完饭，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向寒看了看手机上的天气，来的时候看明明没显示要下雨的，果然天气预报都不太准。
“雨太大了，等会儿再走吧，先坐会儿。”沉浴之看了眼窗外说道。
向寒莫名其妙就被说动了，明明有司机送自己的，下不下雨也没关系，但是沉浴之的话跟有魔力似的，说什么都能让自己下意识信服，觉得有道理。
两人坐在沙发上，向寒想起方才要和沉浴之说的话，委婉地问道：“沉妍很乖，学习自觉，成绩也好，你怎么想到给她找家教呢？”
换句话说，就是好像不需要家教。
沉浴之放下手机，回过头看着向寒答道：“有个人陪着一起学习，没什么坏处。”
这个理由没毛病，向寒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说沉妍是你姐姐的孩子，你姐姐呢，出差了吗？”
“在沉妍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沉妍父亲也抛弃了她，留给我抚养了。”沉浴之平静地说道，但是向寒仿佛能透过沉浴之的平静看到那些悲伤沉重的过往。
“我会和沉妍好好相处的，不只是作为老师。”向寒有些意外，一下子就对沉妍生起了怜爱之心。
“你会喝酒吗？”沉浴之问道，向寒点了点头，能喝一点。
沉浴之起身走到吧台处，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红酒杯，示意向寒过去。
向寒看着沉浴之倒着酒，整个人恬静又优雅，接过倒好酒的酒杯，两人轻轻碰了碰，向寒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
她之前也就喝过啤酒，觉得红酒的味道还是有些不一样。
沉浴之见状走近了问道：“不喜欢吗？”
向寒摇了摇头：“不是，第一次喝这样的，不太适应，回味过来还挺香的。”
微弱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窸窸窣窣的雨声隔着窗闯入屋里，传到了耳中，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在这样的氛围中，向寒接着喝了几口，好像马上就醉了，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发着热。
这酒的度数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向寒扶了扶头，抬起头就看到沉浴之的眼神，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陌生，且充满着侵略性。
向寒放下酒杯，手臂靠在吧台上，用力眨了下眼睛，想要缓解。
下一秒，手被沉浴之抓住，整个人被慢慢拉到了沉浴之的跟前。
两人一下子离得很近，向寒双眼迷离，分不清沉浴之下一步要做什么。
“从你第一天到魅影上班，我就注意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向寒措手不及，她感到十分意外，同时又努力去分辨沉浴之告诉她这件事的意图。
沉浴之右手始终端着空酒杯，夹在两人中间空出一段安全距离，与此同时，嘴唇却离向寒越来越近。
向寒一个出神，沉浴之的吻直接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轻轻一点，很快分开，向寒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注意到唇上未散去的余温，只是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沉浴之。
随即眼眶一湿，退后了一步朝着沉浴之委屈地说道：“你......你是给我了工作，帮助了我，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沉浴之撩起方才因低头散落的头发，夹在了耳后，舔了舔唇道：“我给你工作和我想靠近你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向寒一时间难以消化这句话，依旧沉浸在初吻之后的震惊当中。
沉浴之却不给向寒反应的机会，伴随着向寒的后退，一步步前进着说道：“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如果你不来做家教，我依旧会找机会接近你，只不过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就利用起来了，并不是想用钱来轻薄你。”
向寒的心暂时平复了下来，她本以为沉浴之是女的就不会......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唐突了，但是你为什么不躲？”沉浴之问道。
向寒更加委屈了，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想到你一个女的会突然这样，我......”
————
ps:这里是差点被吓坏的纯情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