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真正拥有顾菀后，程衍逐渐发现，他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只是同她分开不到一周的时间，他真的，想她想到快要疯掉的程度。
    他垂眼定定看着屏幕里相隔万里的爱人，眼尾耷拉的厉害，委屈巴巴地哑声喃喃开口，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诉从前漫长的黑暗。
    “宝宝。”他说，“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第55章 幻想 我能不能去你房间睡
    顾菀从来没有想过, 在这场她时常提醒自己不能陷的太深的限定恋爱里，她也会有一天仿佛中了蛊一样，只是因为程衍失控的一句“想她”, 她就真的不管不顾地冲动提出去找他。
    虽然她只是情绪上头时候的那么一句“那要不要我去找你？”
    其实这话她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反悔想要收回去了。
    理智与感性的两级拉扯之下，她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在这段关系里投入过多，免得真的到了那一天, 她没办法再收回来。
    她应该学会习惯分开、习惯距离，毕竟他们日后也终究要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程衍既然已经得了她的承诺，便不许她再反悔食言了，他当机立断给顾菀定好了第二天飞莫斯科的机票。
    “不用害怕, 明天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陪你一同飞过来。”
    程衍眼底尽是掩都掩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深邃眉眼一刻不松地透过屏幕看着她, 像是生怕她再说出一句反悔或者拒绝的话, “下了飞机我就来接你了。”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人给你安排好, 你什么都不用管。”看着顾菀仍旧有些犹豫，程衍又哄她，“全部都交给我, 相信我, 好吗？”
    那样可怜又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顾菀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了程衍的办事效率, 当晚睡前就收到了第二天的航班信息，第二天上午就有阿姨上门帮她整理行李。
    甚至她人都已经安稳地坐进了飞往莫斯科的头等舱里之后，顾菀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突然、太恍惚了, 程衍的承诺全部作数, 她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做, 或者说没法做, 因为所有的一切，她全都是被推着进行的。
    她身边的位置，坐的是程衍安排来陪她一并飞莫斯科的女秘书，对方手脚麻利，又极擅沟通，全程包办了她所有的事情。
    顾菀除了在出入境的时候露了一下脸确认身份之外，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可操心的了。
    一路长途的飞行时间里，顾菀其实内心还在反复的拉扯纠结，她暗自批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定力，和程衍分开这件事，她应该一早就学会适应，怎么可以因为他的一句情话就真这样冲动飞过来。
    她心里批评自己的条条框框列的头头是道，一路警醒自己不能太上头，可当真的在接机口看到已经分开了快一个星期的男友的那一瞬，顾菀还是非常不争气地心跳一下子失了序。
    好吧，做人还是得坦诚点，她的心比她的脑子要诚实，她也是有点想程衍的。
    她内心列的那些条框一下垮掉。
    落地时间是当地下午三点多，程衍为了赶来接她，将上午的日程全部提前了两个小时，早早过来等她。
    顾菀看到程衍的同时，也一并注意到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平日里一贯存在感超强的特助冯仟。
    终于相见的喜悦当着冯仟的面总是不太方便充分的表达，顾菀还是想要克制一点，她只是快走两步到程衍身前站定，开始也只是准备礼节性地同程衍简单拥抱一下就分开的。
    可程衍却似乎完全没有要顾忌的意思，他俯下身，两手顺着顾菀的后背缓缓划到她的腰际，逐渐收紧抱紧她。
    顾菀伏在他的肩头，鼻腔里嗅到熟悉的味道，从刚才起就慌乱又空落落的心脏也逐渐被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抚平填满。
    只是这个拥抱的时间过长了些，顾菀逐渐回味过来不太合适，抬起手轻拍了拍程衍的后背，“好了啦。”
    程衍闷闷地应了声，看得出来并不十分情愿地直起了身，仍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倒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将她整个人抱离了地面，像是抱小孩一样带着她原地转了个圈。
    顾菀慌乱中主动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都被迫紧贴着他。
    好不容易放她下来，顾菀一双脚才真切地踩到平地上，还没来得及平复急促的呼吸，程衍就又一次旁若无人地凑近，亲昵摸了摸她的脸，将她又一次拉进怀里，温声问她，“飞过来累不累？”
    顾菀摇了摇头，并不好意思当着冯仟的面同程衍再多有什么亲昵的接触，她只能暗示性地拽了拽催他的衣角，小声扭捏催促，“我们先出去吧，冯助还在等着呢。”
    程衍终于好心放过她，轻嗯了声，不再搂着她，转而自然地牵过她的一只小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抬眼扫了眼一旁的电灯泡，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淡声对冯仟，“走吧。”
    冯仟早习惯了向来性格冷淡严肃的老板只在顾小姐面前突然活过来的离谱操作，毫无落差情绪地走在前面引路。
    车子一路通畅地开到酒店前庭处停下，工作人员迎上来帮忙拎着顾菀的行李箱进入大堂。程衍陪同她在一楼前台办理完入住后，前台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微笑着将房卡递了过来。
    其实冯仟昨天接到老板通知帮顾菀订房间时候，在一楼的前台犹豫了好久。
    老板的那一层都是顶配套房，面积非常大，内里不光包括卧室，也同样有客厅和书房办公场所，如果给顾小姐订正常的客房，那就没办法同老板在一层楼，所以冯仟还是预定的是和老板同一层的另一间套房。
    入住办理完后，冯仟走在前面先去按电梯，三人先后进了电梯，上行到冯仟他们员工团队对应的楼层后，他便识趣地什么都没有多问，直接了当地退出去，只余程衍和顾菀两人乘坐电梯继续上行。
    没有冯仟在旁边跟着后，顾菀能够明显感觉到程衍的变化，之前因为顾菀的提醒，当着冯仟的面，程衍后来再做出的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牵着她的手。
    现在电灯泡终于不在了，他不再满足于只是单纯着牵住顾菀的手，转而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整个人转了个圈压进了怀里。
    “终于等到了。”他俯身，毛茸茸的脑袋埋进顾菀的颈窝，声音通过衣物和她的长发挤压后变得委屈发闷，“从知道你要来开始，我就一直好开心。”
    顾菀因为颈窝的热气喷洒忍不住缩了缩肩头，她的心也因这温热变得柔软，抬手绕过程衍劲瘦的腰身，轻抚他的后背，坦诚回应，“嗯，我也是。”
    知道顾菀面皮薄，程衍一直克制隐忍着脑子里疯狂叫嚣着想要去吻她的冲动，直到带着她进了房间。一关上门，他便再也不管不顾地将人压在房门和他之间，抬手捧住顾菀的小脸，垂首凑唇压了过来。
    言语上再重复的表达思念都比不过肢体语言来的更为强烈。
    温热的唇比之以往的每一次都反常的更有耐心，顺着她唇线一点一点研磨过去，一直停留在表面，数次试探深入，却又最终停住并不往前继续。
    他打定了主意要攫取她的呼吸，也带走她的理智，似是做足了耐心的准备，定要拉着她共赴沉沦。
    顾菀早学会了在不知不觉地手指攀上他的腰际，又在不知不觉中脱力滑落，再被另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引着往上，再次牵扯攀附，反反复复。
    一次次试探又收回，她不懂程衍究竟想要如何，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他探出，所以终于在这场反复的诱惑试探中，学会了主动去迎合，邀他更深入。
    直到餍足后放开她，程衍整个人呼吸急促起伏着，强压下内心更为深重的欲、望，他朝后推开一步，暗哑的声音哄着她，“乖，先去休息一会儿。”
    顾菀一双眼湿漉漉的，一脸迷蒙地望向程衍，“那你呢？”
    “我还有个会要开。”程衍额头同她相抵，抬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耳垂，“一会儿结束，我再来找你。”
    顾菀点点头，一直强撑着，直到程衍离开，她进了卧室，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下来，卸了力放松地仰躺在床上。
    在飞机上的八九个小时，即便服务再如何贴心，也并不能真正休息好。这会儿完全放松了躺在床上，顾菀渐渐又有了些困意，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和衣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完全的一片漆黑了，异国他乡陌生的环境里，周围空间又空旷，随处都是她脑子里幻想暗藏危险的场景，顾菀内心那股久违的恐惧感觉瞬间翻涌上来。
    她从前一直都是有些心理障碍，后来一个人搬去中州府后，她有刻意地去逼迫自己克服，后来又因为知道对门住的人是程衍后，她逐渐习惯周围环境，也越发地心安，以至于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克服了这种恐惧障碍，能够一个人独自对应了。
    只是今天，在远离祖国的异国他乡，本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她又是一个人从陌生漆黑的环境里毫无心理准备醒来，那股恐惧的感觉再次攀附过来。
    顾菀慌乱地打开房间照明灯，颤着手摸到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原来才不过刚过六点。
    手机里有一条五分钟前程衍发来的消息，说是马上就过来找她，带她一起去楼下吃晚餐。
    她拿起手机起身，先去了洗手间，鞠了一捧凉水冲了下眼睛，让自己快速清醒些，又拿过洗手台上一旁的纸巾擦手的时候，她听到门外有人按门铃。
    顾菀快步跑去开门，程衍站在门口，见她过来时候下巴上还滴着水珠，他抬手靠近，拇指拂去那颗水珠，“去洗脸了？”
    “睡了一会儿。”顾菀点点头，“刚醒过来。”
    来这儿的第一晚，考虑顾菀一路飞过来就很累了，程衍并不准备带她出去折腾，从简去了酒店里的自助餐厅吃晚饭。
    取餐时候就注意到她食欲不佳，将餐盘在桌子上放下后，程衍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顾菀摇了摇头，她心里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同程衍开口讲。
    “那是不喜欢这些吗？”程衍又问，“我让他们重新做点味重些的中餐，好吗？”
    顾菀还是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不太饿。”
    “那是有什么问题吗？”程衍去握住她的手，才发现顾菀的手心冰凉，“怎么这么凉？”
    顾菀咬唇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能同我讲的吗？”程衍认真看向她，“冬冬，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什么都能跟我说，都可以交给我解决。”
    “就是——”顾菀一脸纠结的表情看着他，终于还是下定看决心同他坦白自己隐晦的心理障碍问题，“我可能晚上没办法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套房里面了。”
    “所以……晚上的话，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间里睡啊？”
    听到顾菀主动提出要和他睡同一间房，程衍的表情有一瞬的愣怔，缓了下才又问，“是一个人住害怕吗？”
    “我一直是有些轻微的心理障碍的，之前在中州府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克服了，但是我好像在这里又有些不对劲了。”
    顾菀诚实地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程衍，“刚才下午在房间里睡了那么一会儿，等我醒来后周围一片黑，一想到房间里有很多空间都可以藏人，我的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些不受控制的可怕画面冒出来。”
    “可能还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里人员复杂，所以又产生了不正常的心理暗示。”她眼眶红红地看向程衍，像极了委屈的小猫一般，眼巴巴地求着主人不要丢下自己，“所以晚上我能不能睡在你的房间啊？只要给我一个沙发就行了。”
    程衍心情无比复杂地听着顾菀讲完所有的事情。
    他虽然了解顾菀很多事情，但她有心理障碍这件事，程衍是真的从来不知道。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认真地去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直到这刻听到顾菀说出来这些，程衍无比懊悔自己仍然不够心细，没能够更早地察觉出她的不对，没有提前妥善的安排，更不该下午将她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别怕，冬冬。”他倾身过来，心疼地将顾菀重又揽进怀里，温声同她保证，“以后都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菀整个人都埋在程衍的怀里，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即便她再不会相信什么“一直”的空头支票，也仍旧因为他这一刻的安抚感觉到了心安。
    晚餐过后再带着顾菀回去，程衍拉着她去之前帮她定的套间将行李箱取出来转移去他那儿，并没有额外的交流，两人无声中达成了暂时同居一屋的协议。
    因为有程衍在之后，顾菀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恐惧情绪几乎消散，但取而代之的紧张情绪却又起。
    两人莫名有些尴尬地在客厅坐着漫无目的地看了会儿电视，顾菀看了眼时间，先起身王往浴室去，“我想先去洗漱一下了。”
    程衍眼眸未挪动，只是轻嗯了声，“好。”
    顾菀提前拿好了要换的衣物，进了浴室就关上门，与此同时客厅的电视声音也逐渐调大。
    程衍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的节目，整整一集六十分钟的电视剧快播完，才终于又听到身后的洗手间的门再次打开。
    顾菀已经换了睡衣出来，是之前同她视频时候穿过的一件浅蓝色的小方领短袖款式的睡裙。
    她头上还包裹着酒店里的干发巾，停在不远处小声叫了句“程衍。”
    程衍缓缓回过头，面色平缓地看过来，“怎么啦？”
    “我没有找到吹风机。”
    程衍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起身拉开一旁的柜子，“在这里。”
    顾菀几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程衍却又收回手，并没有要将吹风机给她的意思。
    尽管干发巾尽力包裹着她浸湿了的长发，但毕竟并不能完全吸水，水珠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脖颈间或一点点滚落下来，再滴落到她本就单薄的睡裙上，打湿其中的一小块。
    程衍收回幽深晦暗的目光，别过脸，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先去那儿坐着。”
    顾菀还有些不解。
    程衍转过身先去了浴室，再出来时候手里又多拿了块干净的长浴巾过来，搭在她的脖颈处，盖住那的一片湿濡，“我帮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