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女子惊慌不已,立即跑了出去。【 】
“皇额娘!”公主见皇后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颤声喊道。
皇后猛的上前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泼到了皇帝脸上。
但皇帝却并没有因此而清醒过来,虽然还是浑浑噩噩的,但他却清楚的认出了皇后,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笑了起来:“月汐……,陪朕喝酒。”
“皇上,你太让我失望了。”皇后猛的抽出了手,转身跑了出去。
这御舟之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太后自然有所耳闻,她刚刚到了外头便见皇后一个人哭着跑了出来,心中大惊,立即对身边的绿沫道:“快跟上去瞧瞧!”
“是……。”绿沫应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初夏与冰若两人也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
“出了何事?”太后一进船舱便高声问道。
“皇额娘……。”公主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魏凝儿也醒过神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太后见众人竟然先后离去,心中更是诧异,却见娴贵妃猛的跪在她身前,颤声道:“太后娘娘,臣妾该死!”
“说清楚!”太后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皇帝,随即深吸一口气喝道。
“启禀娘娘,臣妾奉了您的懿旨伺候皇上用膳,皇上却一直喝酒,臣妾见皇上近日来很是烦闷,便没有拦着,您也曾对臣妾说,要想法子替皇上排解忧愁,臣妾便自作主张,将前几日所选的汉人美女叫来给皇上唱曲,且料和敬公主与令嫔却气势汹汹来了,臣妾怕她们扰了皇上雅致,便出去阻拦,没曾想……皇后娘娘竟然来了,臣妾是随皇后娘娘进来才发现有两名女子竟然衣不蔽体与皇上纠缠在一起。”娴贵妃说到此似乎吓坏了,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糊涂!你怎么如此糊涂!”太后高声咆哮道。
“太后娘娘,臣妾只是让她们给皇上唱曲,没有让她们勾引皇上啊!”娴贵妃似乎有些委屈,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太后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正欲吩咐身边的奴才将那四女给处置了,却听见外头传来了喧闹声。
“太后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落水了……。”小太监跑进来喊道。
“什么……。”太后只觉得一阵天摇地晃的,整个人也站不住了,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众人大惊
“皇后……。”太后过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在宫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娘娘……。”暮云见众人都走了,才扶着娴贵妃站起身来。
娴贵妃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冷意。
“皇上,您醒醒,醒醒……。”得知皇后落水,吴书来吓坏了,忍不住轻轻摇晃着已沉沉睡去的皇帝。
见皇帝久久不曾醒来,他只好咬咬牙,让人拿了冰水来。
此时,皇后早已被救起送回了凤舟之中,只是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人也昏睡不醒,太医们诊脉过后,说皇后病情更为沉重了。
魏凝儿看着站在一旁抽泣的和敬公主,眼中一热,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方才……她与公主追上去便见到皇后与绿沫一起落实入水中,大惊失色之下,她们险些便跳了下去,幸好侍卫们及时赶到,救起了皇后,可即便如此,原本就悲伤过度的皇后因受到惊吓,病情更为沉重了。
听着船舱外传来了太后的喝声与太医们惶惶不安的告罪声,魏凝儿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
隐隐之中,她似乎知道皇后的情况甚是严重,想要撑过去,只怕难了。
太后狠狠的训斥了太医,进来看了皇后,安慰了公主,才一脸忧愁的走了。
皇帝被吴书来一盆冰水给彻底的浇醒了,酒醒后的他甚至还来不及呵斥吴书来,便被皇后落水病危之事吓住了,他不顾自己此时一身狼狈,立即赶往了凤舟。
“皇后……皇后……。”皇帝一进船舱便看见了昏迷不醒的皇后,眼中顿时一片赤红,浑身都在发颤。
“月汐……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皇帝紧紧握住皇后的手,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楚顿时从心中传遍四肢百骸。
此刻的皇帝,身上仿佛笼罩了无尽的悲伤,让原本在心中怪他、恨他的魏凝儿怔住了。
皇上……很爱皇后娘娘,他不想伤害她,可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却在无形之中将原本就在与病痛抗争、苦苦支撑着想要活下去的的皇后娘娘送上了绝路。
魏凝儿忍住了悲痛,想要拉着公主一块出去,且料皇后却在此时猛的睁开了眼睛。
“月汐,你醒了,你醒了……。”皇帝语无伦次的喊道。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自己坐起身来,对一旁的魏凝儿与公主露出了笑容:“凝儿、梨梨,你们过来!”
魏凝儿与公主怔了怔,慢慢靠了过去。
“皇上,臣妾有话要对她们说,请皇上回避!”皇后抬起头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
皇帝浑身一震,脸上一片黯然,慢慢走了出去。
皇帝出去后,皇后看着魏凝儿与和敬公主,脸上满是慈光:“凝儿、梨梨,我的时日不多了。”
“皇额娘,不会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公主忍不住泣声道。
皇后轻轻摇首:“自个的身子,自个最清楚,你们仔细听我说,一定要记清我今日所说之话。”
皇后说着便从衣衫中拿出了一直贴身佩戴的玉佩,正是那凤形玉佩。
“凝儿,看着它,是不是觉得很眼熟?”皇后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魏凝儿,眼中闪动着泪光。
魏凝儿颤抖着手,将她的玉佩拿了出来,明亮的烛光下,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上闪耀着淡淡的绿光。
皇后紧紧握住魏凝儿的手,颤声道:“凝儿……别怪阿玛……你还未出生他便逝世了,即便他想照顾你们母女,也无能为力,富察家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才让你受了多年的苦,我得知你的身世也不久,如今……我大限将至……。”
“娘娘……。”魏凝儿不禁失声痛哭。
“凝儿……宫中险恶,万事要小心,姐姐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娘娘,别说了,别说了……。”魏凝儿忍不住抱住了皇后,失声喊道。
她不敢相信皇后所说的话,可是……又不得信。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皇后对她越来越好,好到她害怕,好到她心惊,原来……竟然是这般的原因,姐妹吗?
“凝儿,往后你与梨梨要互相照顾,这孩子虽然大了,却任性得紧,只有你能劝得住她,我把她托付给你了。”皇后紧紧握住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的手,泣声道。
“皇额娘,求求您别离开我,皇额娘,梨梨长大了,不会让皇额娘您再操心,不会让您伤神,儿臣会照顾您的,求您别抛下我!”和敬公主抱着皇后大哭起来。
皇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梨梨……刚刚皇额娘睡着的时候看见永琏和永琮了,皇额娘答应去陪他们了,梨梨还有皇阿玛,还有你的额驸,还有很多人,他们……只有皇额娘,梨梨,原谅皇额娘,去吧……叫你皇阿玛进来,皇额娘有话和她说。”
“我不去……皇额娘,他们不能没有皇额娘,我也是啊,皇额娘!”公主却搂着皇后不肯松手。
“凝儿,我时辰不多了,去叫皇上进来!”皇后看着一旁的魏凝儿说道。
魏凝儿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出去将皇帝请了进来。
“月汐,你听我说,方才……。”
“皇上……。”皇后打断了他,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才道:“皇上……臣妾没有怪皇上,臣妾恐怕没有多少时辰了。”
皇帝闻言一怔,随即颤声道:“不会的。”
皇后看着皇帝,眼神出奇的温柔:“皇上……今日是臣妾任性了,冲撞了皇上。”
“不,是朕不好!”皇帝看着皇后的脸色愈发苍白,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下意识的握紧了皇后的手。
“皇上,臣妾不该那般的冲动,让皇上您担心了,皇上……臣妾与皇上少年夫妻,至今二十年了,臣妾对皇上之心,一如当初,这么多年来,臣妾从未让皇上为难,从未求皇上任何事,如今臣妾大限将至,臣妾恳请皇上,无论如何护住富察家,还有臣妾与皇上唯一活着的孩子,梨梨。”
“皇后……。”
“皇上,事到如今,臣妾也不瞒皇上,凝儿她是臣妾的妹妹,请皇上善待她,如此……臣妾便能含笑九泉了!”皇后说到此,已有些力不从心了。
“皇后,朕答应你!”皇帝连声应道。
“谢皇上!”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人却渐渐昏死过去。
“太医……太医……。”皇帝抱着皇后失声喊道。
德州月城下运河岸上跪满了面色凝重的随扈王公大臣以及山东、直隶两省送驾、迎驾的大小官吏。
夜里,皇后病势突然转剧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小臣工闻讯齐集青雀舫旁,遥遥为帝后请安。
皇帝俯身紧握兰幄边垂下的玉手,凝视着皇后苍白、安详、端庄的脸庞,生命正在迅速地从她眼睛中消逝,皇帝悲痛莫名,但无能为力,当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之际,皇后富察氏弃屣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