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今日有些劳累,众位妹妹先行散了吧!”皇后看着众人,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
“是,娘娘!”众人应了一声,除了和敬公主以外,尽皆离去了。
二月二十四日在,御驾临曲阜,第二日皇帝前往孔庙行“释奠礼”,第三天又恭谒先圣墓地--孔林,酹酒行礼。
连日来典礼隆重而频繁,皇帝不得丝毫闲暇慰问皇后。
而此时,皇后却有些力不从心了,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看在眼里,愈发的担心起来。
“皇额娘,儿臣去回禀父皇,歇息两日再走吧!”和敬公主看着一脸憔悴的皇后,语中满是哽咽。
“不可,不能因为本宫落下了行程,你们放心,本宫没事!”皇后柔声宽慰道。
公主只得应了一声,片刻便与魏凝儿退了出去。
“公主,如今皇上很忙,抽不开身来看皇后娘娘,我也见不着皇上,可娘娘大病初愈,如今这情形只怕不太妙,公主要寻得机会告诉皇上才成啊!”魏凝儿在公主耳边低声道。
“嗯!”和敬公主微微颔首,这才去请皇上。
可即便皇帝心疼皇后,也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众人略微修整一日后,便往泰安府去,一路仍然风餐露宿,一直到了泰安行宫才得以安顿下来。
当晚,皇帝便去了皇后的寝殿陪着皇后。
看着皇后憔悴不已的脸,皇帝心疼不已,柔声道:“月汐,明日登泰山,你便不要去了,歇息几日,朕再陪你去,可好?”
皇后靠在皇帝怀里,轻轻摇首道:“皇上,您已下旨登泰山,臣妾身为皇后岂能不陪在左右?再说臣妾只是有些劳累罢了,并无大碍。”
皇帝久劝不下,只得答应了她。
第二日,皇帝一大早便去岱岳庙致祭,随即会同皇后奉迎皇太后銮舆从岱宗坊出发。
皇后今儿个精神出奇的好,脸上泛出久已不见的红晕,扶着皇太后轻暖的凤辇,与皇帝并肩徐徐而行。
看着皇后气色不错,皇帝终于放下心来,情不自禁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看的身后的众人皆有些发怔。
皇帝依先前的约定,带着皇后去了碧霞宫祭拜,一来还愿,二来便是为皇后祈福,希望这位泰山的神女能保佑皇后身体康健。
三月初三这一日,皇帝一道早便醒来了,身着寝衣的他立于窗前。一场春雪过后,澄彻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蓝色,凛冽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十分舒爽,皇帝在窗前静立许久,直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回身走到窗前,欲唤醒皇后。
“皇后……皇后……。”一连唤了几声却毫无动静,皇帝心下一惊,立即伸出手去放在皇后额头上,触之滚烫,皇帝顿时大惊失色。
“来人啦,传太医!”皇帝起身对殿外高声喝道。
“是!”外头的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命人去唤太医前来。
接连遭受丧子之痛的皇后,本就在宫中大病了一场,病根未去,此时却又车马劳顿,皇后的身子衰弱至极,再也经不起这场春雪而来的寒流袭击,病了,且高热不退,皇帝守在皇后身边一日,仍不见好转。
可毕竟是在外头,皇帝銮驾多加逗留难免会人心惶惶,更何况此处不便皇后调养,皇帝第二日便下旨按程赶路,就近在济南府暂留,以便皇后调养。
济南的行宫在济南名胜大明湖之北,这里是山东巡抚衙门,庭宇宽敞,风景如画。
三月初四,皇后被安顿住下后,随行御医忙进忙出,魏凝儿与和敬公主也伺候在了皇后身边,而除少数几个亲幸大臣之外,外间并不知悉内情。
为了不引起恐慌,皇帝在济南的四天当中,虽然心忧如焚,在太后的劝诫下,却依然外示安详,游趵突泉,登千佛山,谒舜庙,观海棠,在蒙蒙春雨中泛舟大明湖,奉皇太后检阅济南、青州、兖州三营兵时,还亲御弓矢,箭箭射中靶心。
初七是清明节,见皇帝仍无回銮之意,知晓内情的随扈大臣和山东巡抚阿里衮只好奏请皇帝再次临幸趵突泉。
“和敬,你皇阿玛呢?”皇后病的迷迷糊糊的,却不忘问皇帝的行踪。
“皇额娘,皇阿玛去游趵突泉了!”和敬恭声道。
“趵突泉?前两日不是去了吗?如今也该回銮了。”皇后说到此轻轻叹息了一声:“你皇阿玛是被皇额娘拖累了!”
“皇额娘!”和敬公主忍不住掉下泪来:“皇额娘您别这么说,您康健,比任何事都重要,皇额娘,您一定要好起来!”
魏凝儿端着药走了进来,恭声道:“娘娘,该喝药了!”
皇后重重的咳了几声,才在和敬公主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由魏凝儿喂她喝药。
方才和敬公主一番话,魏凝儿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待皇后喝完药,魏凝儿才柔声道:“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此时有什么比得上您的身子要紧?即便皇上再次多留几日也不打紧,太医说了,娘娘您操劳过度,要好好歇着才能痊愈!”
皇后闻言,却很是惆怅,她不能因为自个而贻误众人回京,因此,皇帝回来后,她便劝皇帝回京。
皇帝哪里拗得过她,只得答应了,当下便下旨第二日奉皇太后回銮。
从京师出发,一直到济南,整整三十天,全是陆路,而原定回銮则从德州登船,经运河还京。
皇帝怕皇后的病情加重,又想着外头总归比不上宫里,便想快些回宫,乘舟兴许要快得多,也要舒适得多,但他隐隐有些担忧,皇后病情愈发的重了,从济南到德州还要在途中颠簸四日,也不知皇后能否受得住。
这些日子,因皇后病情加重,许多事儿都是太后示意娴贵妃打点,此时,娴贵妃正在行宫的寝殿内连夜阅看官员送上来的女子。
这些女子既不是八旗女子,亦不是包衣出生,而是正儿八经的汉家女子,个个都长得娇美异常。
按照祖制,皇帝是不娶汉妃的,可……康熙爷当初也有几个汉人妃子,不过却是庶妃,没有名分,在宫中连末品的答应也比不上,但……也有例外,若是生下皇子,也会晋封,不过……位份很低,且因出生汉家,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即便再美再受宠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因此,娴贵妃并不将她们的美貌放在心上,这些大臣们敬献美女,也不过是惯例罢了,而皇帝似乎还未曾纳汉人庶妃,看着眼前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娴贵妃脸上露出了笑容。
汉家的女儿果真与满人女子不一样,不仅美,且似弱柳扶风,她见犹怜。
娴贵妃脑中不禁想起魏凝儿那张绝美异常的脸来,心道,令嫔,你自诩貌美,便霸占了皇上的恩宠,如今本宫便弄几个与你不相上下的女子入宫,看你往后还如何嚣张。
身份低微的汉家女子,即便再受宠,也不会对她这个贵妃造成威胁的,若是不听话,想除掉易如反掌。
想到此,娴贵妃从中挑选出了四个长得最美的女子,吩咐暮云带她们下去好好教习宫中规矩。
过了一会,娴贵妃正欲歇下,却听宫女来禀,说太后娘娘身边的绿沫姑姑求见,娴贵妃不禁眼前一亮,随即命人请她进了寝殿。
从娴贵妃的寝殿出来后,绿沫满脸笑意离去了。
三月十一日,众人到了德州,从济南到德州这四日,皇后病势平稳,未曾加重,却也未见好转,午时,皇太后、皇后先行登上停泊在运河边上的御舟,随后皇帝驾临德州月城水次。
登舟后,皇后便在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的伺候下睡在了榻上,片刻后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两人大惊,立即请了太医来,公主本欲去请皇帝,且料皇后硬是不让她去。
“凝儿,皇额娘她不会有事吧?”公主说着眼泪便下来了,如今色布腾巴尔珠尔跟在皇帝身边,她能商量、能依靠的便只有魏凝儿了。
“不会的!”魏凝儿语中满是坚定,可心中却有些害怕,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病情愈发的重了,旁人不知道,但这几日魏凝儿与和敬公主守在皇后身边却知道,皇后夜里都昏昏沉沉的,还会一直唤着永琏与永琮的名字,她们有时候甚至怕皇后就那样沉溺在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皇后始终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加之大病初愈,又在途中奔波劳累,如何不病,这一病便如山倒,甚是可怕,但她们又有何法子?
如今也只能听太医的,伺候皇后喝药,多劝诫、宽慰她。
太阳快要下山时,皇帝独自一人立于舟上,眺望远处,娴贵妃在暮云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皇上万福金安!”娴贵妃恭声道。
“爱妃免礼!”皇帝并未回头。
“皇上是在担心皇后娘吗?”娴贵妃上前一步,柔声道。
皇帝轻轻颔首,却没有多言。
“皇上,娘娘病情已平稳下来,皇后娘娘是国母,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娘娘的风寒不日便会痊愈了!”娴贵妃语中愈发带着柔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