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还是发生了

    第三章:还是发生了
    “陈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朝会上又不见你谏言,在朕要与众爱卿举杯邀月时来禀告!来人!”
    为了皇家颜面,这件事也不该让他再这胡闹。陈方冲上御前的时候,李玉梧的心就紧揪起来,好在有父皇在。
    “臣有一信,乃镇北候世子威胁臣,要臣的表弟杨柳县的县令帮忙处理赈灾粮,那粮就在黄刺史的秘密粮仓内啊!依臣拙见大坝倒塌的真相,定是镇北候世子亲自联合江州刺史黄明,吞食了修建大坝的钱款啊!”
    “臣有罪,臣不该将表弟顶替考生当上县令,但母命不可不从啊!即使是林世子以此事要挟,臣也万不该与朝廷蛀虫同流合污,故今日冒死谏言!”
    事情还是发生了,李玉梧被惊到了,俩手紧紧抓着案沿,按下想抽身逃离的冲动。但事情尚未牵扯到她,还是不要太激动为妙,不然会有心虚的嫌疑,先压下再说。
    “陈大人,您就光靠嘴巴说啊,三言两语就把脏水泼到本宫的未来驸马身上,你这不是要拉驸马下台,是在打本宫的脸啊。”李玉梧按下心中不安,淡定开口道。
    “口说无凭这道理大人还是懂的吧,你这上下嘴皮一碰就要父皇为你做主,很难不怀疑大人您还别有用心啊。”李玉梧喝着茶,做出一副维护驸马清名的态度来,这镇北候府必定是不能想查就查的。
    “臣让贱内揣着书信赴宴,如今却毫无消息,必是遭奸人所害。贱内与臣生死同心,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臣也撒手离去罢!”
    语罢直直向御前雕龙高台撞去,温热的血洒在大殿上,也飞溅进李玉梧的茶杯里,脸上沾染着血珠折射她吃惊的神色。
    舞台上的舞女甩着水袖惊叫着跑下台去,宴会上的众官员也被此情此景惊得愣神,陪同的家眷更是缩在他们身后。有的孩童惊吓过度,呜哇哭出声来,小太监领着奴仆将惊吓过度的女眷孩童都领了去偏殿休息。
    未来驸马镇北候世子林文卓只是呆坐着盯着触台倒地的陈方,表面看着镇定自若,其实他是吓傻了。不明白为何突然这件事会与他有关,浑身像是被水兜头淋下一般,冰冷且麻木,嘴也像蜡灌注,喃喃着讲不出话。
    果然是软包一个,李玉梧感叹道。
    前世她被禁足,林文卓被请到刑部问话,刑部先是晾着他让他内心崩溃,后来只是在刑具前一坐,还没开始用刑就哆哆嗦嗦全部承认了。还把事情全撇在自己身上,后来人证物证一件一件被爆出,就算李玉梧极力辩驳,天子又恐有包庇天家子女的嫌疑,只能按疑案压下处理了。
    李玉梧被禁足了,想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解禁,却又不想李坤重病,解禁一事又被拖了一年有余,直到和亲才再从荣华殿中出去。
    “圣上,陈大人冒死进言,此事可能有着重大的内情啊!且陈夫人还怀有身孕,却是迟迟未出现,再慢恐怕会一尸两命啊。还请殿下重视!”一官员站起来拱手道,其他官员也大小声的附和着。
    李玉梧听及此,向梅见看去,梅见一个了然的眼神,假意端走茶水默默退下了。
    “禀告圣上,陈大人气息微弱,情况颇为棘手!老臣现在就将陈大人带到后殿治疗。”第一时间上前的太医已经按住陈方噗噗冒血的额头,鼻息已经十分微弱,几针定住几道穴位止住流血,才命人将陈方带到后头去治疗。
    “镇北候,你怎么看。”见事态暂时控制下来的李坤淡然道,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凉凉秋风中。
    “圣上,正如公主殿下所言,仅凭陈大人言语就要将世代清明的镇北候府众人钉在耻辱架上,老侯爷会是如何想法呢。”镇北候脸上带着毅然的表情起身拱手道。
    “是…是啊,圣上,臣万万不敢参与丧尽天良的事情。不对不对,定是诬陷,查...要查的,咱们镇北候府定是干净的。”林文卓也打起精神来,这莫须有的东西,查了就知道了,肯定是没有的。
    “堂堂镇北候府,不怕小人的三言两语,愿圣上查明还镇北候府清白。”镇北候有些愤然的撇了一眼世子,有些无奈言道。
    “好,既然如此,金吾卫去查吧,朕在这等你们搜查的结果。”天子发言。
    小公主听着额上青筋都要爆出了,一个软包一个蠢货,人家如果不是准备充足,又怎么会言之凿凿栽赃。林文卓期盼的目光还屡次看来,期盼她能再维护两句,但是李玉梧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等着事态往前世一般发展。
    殿上众人神情各样,丝竹声也停了,劝酒声也没了,圣上也默默啜着茶,在这应该是欢声笑语,举杯邀月的节日,众人却是正襟危坐。
    梅见上前递茶,微微摇头,看来外面封禁了,已经来不及了。
    不消片刻,金吾卫竟是搜完府回来禀告了。
    “圣上,属下在世子书房发现一处暗格内,发现的确是有与当年江州刺史黄明所通的书信和账册,上面记载去年不间断贪污的修水坝的钱款和暗扣下来的赈灾粮。”
    说到这金吾卫中郎将徐明睿顿了一下:“还…还有些书信需要皇上您亲自过目的。”
    徐明睿将书信放在太监所持的托盘之上,最后放置的信笺明显不同于其他信笺,明显是给皇宫进贡的绫纹纸。
    “不可能...不可能啊。”林文卓喃喃道,竟然真的有证物且指向他,他死死盯着那些证物,脚步却是不停向托盘冲去。没人料到一向慢吞吞谦和有礼的林世子会这般疯魔,上来就抢证物,躲闪不及的太监连人带托盘被撞倒,证物分洒一地。
    “林郎,近日听闻父皇拨款于江州水患,江州刺史虽是清白世家出生,实则却是个贪财短浅之辈。本宫已派人稍加点拨,你亲自去一趟江州促成此事,修坝之事你可在背后点拨,终有一日我成皇太女将...”黄文卓念着却越念越小声,信笺上的字迹的的确确出于公主之手的小楷,却写着他从未见过的内容,还称呼从未唤过他的林郎。
    像是被抽去筋骨般,林文卓瘫坐在地上,无神的眼光扫过父亲又扫过公主,眼睛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荒诞!本宫从未传此信予林世子,传递也只是正常问候及普通糕点罢了,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栽赃到本宫头上!父皇,切莫被奸人骗了去,还望还儿清白!”
    李玉梧拍案站起,她真的生气了,这纸张明显是她日常所用,字迹竟然也被学了个十成。怪不得上世她费劲口水都没洗去父皇眼中的怀疑与失望,这信似是真金般是不容置疑的。
    “父皇,儿自小受尽您与母后的宠爱,什么稀奇物件荣华殿没有,即使是真的要做皇太女,也不过是说一声的事情罢了,无需做得这般迂回。况且儿钟爱于花草生灵,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残害百姓让生灵涂炭的事情来。还望父皇还儿清白!”李玉梧咬着后槽牙,实在不懂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拉她入水,看来这事处理起来还是颇为棘手。
    众人还沉浸在林文卓念出的内容中,台下官员一阵哗然。
    “没想到表面不争不抢的公主殿下竟然想当皇太女。”
    “怎么会有宫中纸张出现,啊,竟然是公主。”
    “我听说了那次水患,真真是横尸千里,流民百万啊,没想到不是天灾竟是人祸。”
    “圣上!臣妾不相信臣妾的女儿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皇后拍案而起,众人纷纷闭了嘴。
    “自十年前中毒一事后,荣华公主便几乎自封荣华殿中养病不问世事,竟不想成了奸人诬陷的把柄了。还望圣上思虑再三,彻查此事,还我儿清白!”皇后一句一顿说着,拍得案上杯盏叮当作响。
    林世子已被金吾卫拖了下去,镇北候脱力般瘫在塌上,旁边的镇北候夫人一边安慰一边掩面哭泣。靠近的官员刚刚还称兄道弟,举杯对诗,现今撇开视线,不敢有一丝交集。
    被风吹动的宫灯随意摆动着,纷杂的灯光照映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月上中天,云雾轻轻遮盖月容,云雾寥寥,风烟霭霭,一如安静且想颜面遁逃的众人。
    “看来,这中秋宴要早点散场了。”李坤听完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皇后,没有直面回答什么。大太监指挥着小太监将众人引离宴会,而李玉梧还站在殿前,愤怒在她胸口激荡着,鼻头也气的通红。
    待众人散去,皇帝李坤缓缓走下殿来,两手揉搓李玉梧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一如安抚小时候哭闹的李玉梧。
    “玄玄,不是耶耶不信你,而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朕执政十余年以来,数江州水患一事最为重大,而江州刺史黄明贪污一事也是近年来最为重大的贪腐案。朕是天子,要为国为民再为父,这件事恐怕牵扯甚广滋事重大。耶耶的心思,玄玄可能体谅?”李坤一如往常的哄女儿语气,让李玉梧又红了眼眶,李坤还以为是说的不够好,让女儿更委屈了。
    “玄玄啊,上次你要的什么紫阳花,耶耶已经让人去寻了,不久就会送到荣华殿去。这几日要委屈了玄玄守步,让刑部彻查此事,待查明真相,耶耶再向你赔罪可好?”
    “好的父皇,玄玄定安静等着,父皇可不许让奸人害了我去。”李玉梧委屈泪下,上世她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辩驳,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却不想证据越来越多,父皇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淡,眼里是化不开的失望,再过一年后父皇病倒,这亲切的话语更是听不着了。
    由着梅见搀扶离开宴会,李玉梧思索着怎么改变这个局面,应该还来得及吧,上世她不自觉被捏圆搓扁,这世她可不能坐以待毙了。
    作者碎碎念:小狗公主下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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