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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把那部分从脑子里挖出来,一些东西存在就是为了让你恐惧,让你的脑子再也不得安生的。
    「……艾伦?」伊森说,他语气含混不清,不知身在何方。
    艾伦紧紧抱住他,让这个拥抱尽可能地完整。
    「我的权力会如此强大,即使冥界也逃不开我的掌控。」被遗忘的凶神继续说:「现在,世界并无改变,你们仍愚蠢恐惧,你们将是最早品尝我手段的人类,以警告其它蝼蚁……」
    伊森伸出手,摸索着去找艾伦,手指插进他的金发。那人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他嘴唇温暖,吻起来有血和属于艾伦的味道,伊森想,他喜欢这个吻能永远持续下去,而他能一直在他身边。艾伦曾说他人生没有目的,但他就是他所有想要的。
    「你们会永生永世都会活在痛苦和恐惧当中,」那个怪物说:
    「我有无尽的方法折磨你们,我会让你们轮回转世,而每一次都是无尽的苦难……」
    伊森伸手抓住了什么,那是一大块尖锐的玻璃片,比杀死那位穿礼服年轻人的要小些,不过握起来很合手。
    他心想,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苦难呢,这本身就是最完满的事了。
    然后他抬起手,毫无恐惧,把它刺进了凶神的脖子。
    它的脖子像人类的脖子,并且太过沉迷于自己的力量而没有在意到他,于是他看准了大动脉刺下去的。
    那东西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像个魔鬼般的婴儿发出的声音,它伸手去拔玻璃片,伊森转头扫视一番周遭,找到截断掉的钢材――似乎是它弄碎的展示台上的――朝着它的脑袋插进去。
    他做这一切时动作镇定,表情冰冷。
    他说道:「抱歉,我们有别的计划了。」
    他们找到了那个人,那个阴谋的核心,脆弱的本体。
    那人正坐在一家咖啡馆外看热闹,那是处悠闲所在,碎花阳棚下摆着六七处藤椅,他穿着整洁妥帖,大概二十七八,个头儿应该挺高,削瘦而且斯文,有种阴暗的俊秀。眼瞳是蓝色的,带着些许讨人喜欢的戏谑的味道。
    暴力的核心经常干净文雅。
    他放下手里的一小杯咖啡,安安分分看着他们。
    「我看看了本书,」他说:「想试试看能不能演个全套。其实我没做太多事,只是点了点火,那些表语手势什么的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他们还有一套入会仪式呢,你们真该看看,太精彩了,我都要被煽动了。啊,还有你们派来的猎人,我见过他们了,现在他们是不同派别的领袖,很关心人们的饮食问题,我看他们挺开心的。」
    一方面艾伦知道他说得没错,恶魔所做的冗员只是在耳边吹风,让你对现状不满,许诺一个看似美好但却让你去屠杀别人的未来,诸如此类的,它撩拨出的是人性里本来就有的东西。
    这事儿即使解决了,争端――虽然它非常无聊――的阴影也会很长时间存在于这个小镇。
    但这就是他们自己要走完的路了。
    「能杀他了吗?」伊森说。
    「不要这么暴力嘛,我都投降了。」对方说,举起双手,「也许我还能加入猎魔协会,成为你们的同伴呢。」
    伊森看上去很想一道雷劈过去算了,艾伦说道:「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得这么绝对嘛,」魔鬼说,「我们都知道,说起种族这事,异能者谁也不比谁干净。你当年干的精彩事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改邪归正的重点在于杀人的数目吗?我觉得咱们都不算太多,那些家伙都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嘛。」
    艾伦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不,重点补在于杀人的数目,」他说,「而在于你是否学会了停止。你是个疯子,魔鬼和变态,你是个应该下地狱的杂种,就是这样。」
    伊森看了他一眼,不过显然对他有过的拿点事儿并不特别惊讶,协会里谁没有点黑历史呢。
    艾伦想,我曾认为良心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但即使它改变他这么多,让他奔波于艰辛和不那么宽裕的生活中,但那仍是他这辈子有的最好的东西。
    他朝魔鬼露出微笑,说道:「何况,你何必介意呢,毕竟你根本不是那个魔鬼,不是吗?」
    对方的笑容微微有些发僵。
    「哦,」他说,「那我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艾伦说,「你的某个朋友?亲戚?仇恨的人?
    爱着的人?不认识你,但是是你理想中的那种人?只有这个样子你才敢大声说话,玩弄你自认为优雅高明的小游戏的人?」
    对方阴森森看着他。
    「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艾伦说,观察他的神色,「当然,他知道你,可对真实的态度毫无兴趣。问你相信自己的确不应当得到重视,那些优雅的面具和游戏都属于别人。别说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安全,我不相信,毕竟我们都在对方的脑子里游览过了。」
    他盯着他的面孔,没有特异的能力,只是看着那张和他一样属于人类的脸。
    「你自认为是个游戏者,但你如此的人类。」他说:「你愤怒而且很害怕,你自认为很聪明,但聪明却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真可笑,从来没什么高等生物,你只是以前那个――」
    他停下来,转过头,看对面废墟般的房子,一个年轻人从店铺里慢慢走出来。
    他大概只有十五六岁,也许在上高中,当看到他艾伦就知道,他铁定是在学校里受欺负的那一个,他很聪明,但有时人们就是喜欢欺负聪明的孩子。
    他穿着件皱巴巴的棕色外套,好像一个月没洗过,上面还沾着饼干渣――真不错,他约莫正边吃点心边看热闹呢,跟在电脑上打游戏一样。
    他脸色阴沉,看着两个猎人。
    「好了,你们找到我了,别自作聪明搞心理分析那套了。」他说。
    当他出现,椅子上的黑发男人便便倒在了地上,像失去操控者的傀儡。艾伦看了一眼,发现他还活着。
    「他是我的邻居,我每天上学时都会看到他,我一度每天起床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他。」那个年轻人说:「我知道他的性向,虽然我并不认为我配得上他。后来他结婚了。他老婆很漂亮,完全不知道他的事。」
    艾伦左右看了看,说道:「你停止了?」
    「我停止了。」对方说:「这没什么意思。」
    伊森转头去看身后,发现四周的爆炸和枪声仍未停止,一群男女仍在街道疯狂的厮打,一个男人略有茫然地站在边角,有人粗暴地搡了他一把,他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加入战团。
    「你得再控制他们一次,不然暴动不会停的。」魔鬼说:「冲突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仇恨已经在那里,这东西一旦烧起来,就没人管为什么。这件事我最初只参与了一部分,也只能结束一部分。你想要和平,只有进行操纵。」
    他摊开双手,「你们赢了,恭喜。当你们来到这里,我没有了精神控制,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你跟前那位把我蒸发成分子级别都绰绰有余。」
    「我可不会为你浪费那弹药。」伊森说,抱着双臂。
    魔鬼叹了口气,「也许这真不是个适合的时代,我在这里活得一点也不优雅,狼狈又混乱。」
    他朝他们施了一个欠身礼,看上去优雅而古老,不属于这个世界。在个宅男状家伙的身上一点也不相称。
    「各位,」他说道:「晚安。」
    那只凶神死时想,它怎么会忘了有些人类是可以杀死它的?它怎么会忘了这么惨痛的教训?
    很久之前就偶尔就会有这样的家伙,它不喜欢这种人,光是盯着他们的眼神,便能感到疼痛。它一分钟也不想让他多活。
    它总是不惜一切力量杀死这种人,若是活下来,他们造成的损害是惊人的。而一旦这种人死亡,那无论它受到多大的损伤,剩下那些人的恐惧总是很快让它再次强壮起来。
    但它已经没有机会了。
    艾伦眯起眼睛,光线突然大亮。
    虽然实际上仍是幽暗的停电大厅,可比起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那一刻他觉得亮得刺眼。
    他们好端端站在大厅里,而非黑暗的异界,从窗户能看到璀璨的街景。艾伦的手机突然间响起来,铃声突兀地在大厅里回荡,他茫然地拿出手机,显示是艾莉的电话。
    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电话挂断了,上面显示有五个未接来电,是他秘书、物业和一个合作伙伴打来的,没什么具体意义,只是希望知道他怎么了。他一向这么忙。
    无线电响起来,外面有人问肖恩怎么没有回音。
    ――后来艾伦甚至发现他的枪里甚至还剩下大半匣子弹,很多枪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射出来过。
    当那东西离去,倒未必是因为光线更亮了些,而是他们突然间就确定已经没事了。
    就像一个噩梦,梦中真实又恐怖,但当你醒来,阳光普照,只觉得虚幻而遥远,不知道自已当时怎么会吓成那样。因为毕竟它单薄又荒唐,仅仅是一个梦。
    但死的人的确都死了,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像是被嚼碎了又吐出来,艾伦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在尸体上发现非人类的dna,因为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事了。只有这些让他能确定事情的确发生过。
    一个保安走进大厅,嚷嚷道:「修好备用发电机了,不知道怎么――」他停下来,看着地板上恐怖的尸体,僵在那里。
    接着便是医院和警局,来来回回折腾到天亮。
    在第一个员警询问艾伦发生了什么的那刻,他就意识到自己不会说实话,噩梦如此真实,可当回到现实世界,本能便立刻苏醒了过来,确定实话会把他们一起送到精神病院去。
    肖恩没死,只是躺了一个月医院,而他也认同了艾伦的说法,他们是中了迷药,并且被恐怖分子袭击了,发生了各种身不由己的事。
    在艾伦的想象中,当员警问起来他和伊森为什么会在现场,他会告诉他们,「我在等他回家,是的,我们是一对儿」,但实际上他没有说,而肖恩也半句没提他们的关系,艾伦不知道因为什么。
    「因为可能给你找不少麻烦嘛,你知道你是个……」肖恩做了个手势,「你想说自己会说的。」
    他真是个体贴的朋友,艾伦想,他说的没错,这种事操作起来很麻烦……他突然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说的。
    当回到现实世界,这里的一切――好像是阳光版的噩梦似的――都又苏醒过来,仍显得鲜亮和不可抗拒。他没法讲出真实。
    而伊森再一次容忍了他,他总是如此。
    肖恩退休了,他自嘲自己现在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敢关着灯睡觉。
    「有时候你就是会碰到一些事,把你彻底毁掉。」他说:「不只是身体,而是精神。」
    艾伦没再说什么,经历了那种事,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
    那之后他经常想,那怪物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呢?
    也许最开始时,是货物运输过程中有人划伤了手,而那时他碰巧生活中碰到了什么问题,于是满心恐惧,人生活中总是会碰到各种麻烦,会恐惧或是焦虑,但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对付得来。
    子弹实际上可以杀了它,刀子、玻璃和钢筋也能,当自己不再怕死的时候,它甚至根本不能碰他。可它却杀死了那么多人,无惧枪弹和刀锋。
    本不该死那么多人的。
    ――那之后,他知道了那些人的名字,参加他们的葬礼,和他们的家人说话,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永远埋在了泥土之下。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他们不该死的。
    他从未对别人的死亡如此的不甘心。他会说他的这样,其实不是的。
    我该能更快发现这件事,然后杀了它的,他想,而不是拖拖拉拉的死这么多人!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是徒劳了。他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中,一切光鲜而明亮,虽然他知道这里永远缺少了什么,或者说,发生的一切让他太过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缺失。
    「完全没有反应嘛。」伊森说,看着打开的匣子。
    艾伦左右看看,确认他们还是在个肮脏的巨魔洞穴里,没有变成议员和超级有钱人。
    伊森叹了口气,说道:「说真的,与其指望改变命运,我们不如去吃顿饭,还比较贴近现实生活。」
    艾伦拿着盒子观察了半天,发现里面的确空空如也,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去吃饭,奇怪,这东西看上去就是命运之匣嘛。」
    「命运哪有这么容易被改变,」伊森说,「当年老瑞克说我命中注定是个战士,我还真不知道没干这个,我还能是什么样子。」
    「我倒很容易想我当议员是什么样。」艾伦说,又想了想,「虽然日子过得未必开心就是,我以前在议员办公室实习过,那真是个集天下无聊于大成的地方。」
    他们一路说着,离开了巨魔的洞穴,一辆黑色的suv歪歪斜斜停在路边,伊森打开车门,翻出张地图,放在车前盖上研究,说道:「我记得往东再过去点儿,有条下山的捷径,半个小时就能到镇子了。」
    艾伦从车子里翻出医疗箱,打开它,里头可怜巴巴的没剩几件东西了。他说道:「别说捷径了好吗,你上次把车开到加拿大去了。」
    「但我还是开回来了。」伊森说。
    「这还有什么好骄傲的。」艾伦说:「过来。」
    伊森靠在车前盖上,艾伦去给他的伤口消毒,在阳光下,那伤口看上去更吓人了,血倒是止了,绷带确实没剩了,回头得去镇子上补充。
    「不碍事的。」伊森说,还在看地图。
    艾伦凑过去,在他的伤口吻了一下,说道,「疼吗?」
    伊森抬头看他,枝叶光影在微光下晃动,落在他脸上,他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像一片跃动的阳光般,透着暖意。艾伦从没见他这么笑过,他总是冷硬和不近人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当他微笑,却能暖和得让人心都溶化了。
    「不疼。」她说。
    「骗人。」艾伦说,声音低得像是耳语。他站在伊森面前,腿挨着腿,额头抵着额头,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完全不觉得他们这么站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伊森凑过去亲吻他的唇,这些亲吻像这初秋的下午一样慵懒而暖和,他们细细碎碎吻着对方,艾伦说:「你受伤了,我来开车。」
    「我哪那么娇贵,上次肋骨断了,还不是我开车。」伊森说。
    他们都能感到言辞间一丝微弱的不适,像静水下游过的暗影,为什么伊森上次肋骨断了,仍然在开车,那是次不轻的伤,而艾伦也没有阻止。
    艾伦试图去抓住那一丝影子,可是没有抓到哦,他和伊森懒洋洋地亲吻彼此,火焰在唇此的交互间冒了出来。
    他去拉伊森的外套,另一个人去扯他的皮夹,艾伦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说道:「你还伤着呢。」
    「我保证不影响战斗力。」伊森说。
    艾伦笑起来,这里已经废弃,周围一片寂静,风吹过枝叶的声音,他们交错的喘息,没有了巨魔后,风景还是不错的。
    就这样,他们磨蹭了两个小时后,才开车回到小镇――按伊森的新路线走的,结果还不错――找到一家餐馆,饥肠辘辘地要求食物。
    午饭时间还没过,餐馆还挺热闹,不时有人转头看他们一眼,他俩一身的伤,穿得流浪汉似的,难免会引起注意。可艾伦一点也不介意,早些年,他真不敢相信他会不介意这些,他可是衬衫上沾到片污迹,都认为是重大事件的人。
    可是现在,他浑身都笼罩在一片懒洋洋的满足中,跟伊森说起他小时候离家出走的一件趣事,一边不停傻笑。
    他会觉得父母讨厌他,他长大后很长时间,试图去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当这么说时,他停了停,满奇怪自己能这样满不在乎地说起这件事。
    伊森也和他说起自己孩子时的事,那时他是老瑞克的学徒,当小孩时可比自己精彩多了,艾伦惊讶于自己到现在才知道他那么多有意思的事。
    当他说道狼人时,他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他的唇,也没管他还在吃东西。
    「我想,最后一刻,他很清楚一件事,」他说:「你长大了。他的儿子长大了,已经接过他灵魂里的东西。」
    他捧着伊森的脸,那个人喃喃说:「是的,是的,他是父亲,他一直都是。」
    「他想要给予的东西,越过生命传承了下去,」艾伦说:「他闭上眼睛时,他知道这一点。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伊森抓着他的手,在手心认真地吻了一下,有点痒,他从不知道他会做这么温柔的动作。他笑起来,觉得整个人都被阳光般的暖意浸透了。
    那人说道:「是的,艾伦,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俩在餐桌的角落继续卿卿我我,在伊森开始一点点亲吻他指尖时,艾伦发现一个胖子一直盯着他俩看,那表情可真够烦人的。
    他转过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他妈看什么?!」
    对方迅速把脸转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骂「死基佬」,不过艾伦一点也不在意,他得意洋洋回过头,继续朝伊森傻笑,对方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么个家伙的存在,他性格中一贯有这么些能被称为傲慢的特性,他喜欢他这一点,他喜欢他所有的地方。
    艾伦很小的时候,曾幻想找个场景,说出刚才那句话,待长大些后,他意识到,他大概会实现小时候的很多梦想,但是这个,那些随心所欲、自在飞扬的东西,恐怕永远也不会属于他的人生。
    但现在它属于他了,而且感觉好极了,丝毫也没有曾以为的低落和无价值,他好极了,他是个丝毫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活着自己的快乐人生。
    也许他没有钱,没有大房子,不是所有人崇拜他――至少有很多怪物怕他――而且他还有伊森,他的生活不能再完满了。
    谁能想到呢,他们的搭档曾经根本就是场灾难。从第一次见面,他们就知道不会喜欢彼此,他们只是彼此忍受。那之后很多年,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善,这世上有人天生无法接近,他曾想,有些冰永远不会融化,可是……不,不,这不对头,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冰没有融化过,从来没有,他们的关系没有过改善,以前从没有亲吻过,没有过做爱……天哪,有一次,就是刚才在巨魔洞外面,惟一一次!
    实际上,今天上午他们还为了案子的事吵架,还动了手,差点就分道扬镳了。
    伊森总是开车,不管伤得多重。他从不帮那人处理伤口。如非必要他从补触碰他,他们总是尽量离对方远远的。而伊森从来都是头独狼,他守着他的火葬堆,拒绝任何人靠近。
    他茫然看着对面的伊森,只是看着,他便知道自己爱他,因为只是看着他,他便感到快乐和由衷的安心,那填平了他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黑暗和焦虑,他的人生圆满,再也不欠缺什么东西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会认为他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他不能想象他们的关系再回到当初,这是绝对不可忍受的。
    「怎么了?」伊森说,他还没有发现,艾伦想,他不是能主动发现这个的人。
    「我在想一些事,亲爱的,等我理清楚了,我们再谈。」他说。
    他抓住伊森的手,慢慢和他十指相扣,感觉这动作未免太过熟悉,好像做过很多遍,能带来某种条件反射的温暖和安心。
    这应当让他感到悚然心惊,身为一个精神异能者,他应当立刻警惕起来,去查探发生了什么,然后纠正这个错误。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他知道这不是精神攻击,也并非任何魔法幻觉,他熟悉这类东西,这和那些截然不同。
    这很像是爱情……他知道这就是,虽然他以前从没有经历过,甚至未想象过,但生命中有些东西,你本能就认得出来。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妥帖和完满,而直到现在,他才感到以前的缺乏是多么的巨大和难以忍受。
    这不是精神控制,他想,这是别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巨魔洞穴中,那个空空如也的匣子。
    启示之匣。
    这是命运。
    后记
    这篇文最初写时,觉得设定很有趣,是一个不同命运的交叉,可是之后修稿时,却怎么改也不对头,因为……我完全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它要是这种结构啊,这样子结构又想表达什么呢。
    待修到最后时,我突然明白了,它这个样子……是为了让两个主角搞到一起啊!
    四、疯狂的房子
    0
    我第一次知道艾伍德博士,是二九年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boss叫我去办公室,说有活儿给我干,然后就给了我他的资料。
    这世上有人好像生来就身负诅咒,艾伍德博士显然就是那样的人,不过我觉得对他来说,最终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了。
    1
    赛安?艾伍德是爱尔兰裔,不过从祖父那代就迁居到此,已经完全本土化了。他二十一岁那年,被国内一个名字保密的尖端技术研究所征召,时年他已有三个博士学位在手,这听上去完全不真实,但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显得特别不真实。
    我手里的资料上,他的照片已经泛黄,他黑发黑眼,长相清秀,头发凌乱好像早上起来忘了梳,神情则像正神游天外,不知道自己正在拍工作照,会被存进档案,之后很多年还会被翻出来,被查看、研究和制定计划。
    那资料厚得跟字典似的,还是十本一套的那种,里面写满了专业术语,我看了boss半天,他也没有让我拿回家看的意思,我只好叹了口气,坐在他办公室,把它看完。
    这是我这辈子读到的最荒唐的事。
    资料里,艾伍德博士最后一次留下工作记录,是二二年十月底,他在一份微引擎实验报告上写了两行备忘,好像随时会回来,把他的工作继续下去似的。
    而时至今日,他已退休七年有余了。
    他退休申请的字迹凌乱,时断时续,有严重情绪失控的痕迹,退休的理由是工作造成的严重伤害,无法恢复。
    资料夹里塞着密密麻麻的交接档,都是他当时正在主持的专案,我翻了一下,里面很多资讯都被黑笔划掉了,看来即使到现在,这些研究仍然十分尖端,属于高度保密范畴。
    他的申请几乎立刻就被批下来了,最高层直接下达的指示。
    发生什么了?
    肯定有什么大事,我想,核辐射?真菌污染?被辐射蜘蛛咬了?从他那堆稀奇古怪的研究来看,还真不是不可能。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这个知名不具机构做了什么,但肯定做了很多事情,以至于他能在还不到三十岁退休的时候,在海洋的深处买一座小岛,从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boss说:「我希望你到那岛上走一趟,劝他回来主持一个专案。」
    「可他不是因为工作伤害,所以退休了吗?」我说:「这种人在黄金时期退出一线,上面还能批下来,受的肯定不是那种随便就可以回来的伤吧。」
    boss沉默了一会儿,抽出一个黑色的资料夹,递到我跟前。
    他说道:「他当时情况的确很糟糕,但已经七年了,而我们经过多方面考虑,认为他是目前主持这个项目的最佳人选。」
    我接过资料夹,知道他说的那个专案,最近大家不时会谈起,用带着世界末日式大事件的隐密语气,那的确是一件能颠覆我们生活的大事。
    这是个和国家安全有关的专案――也就这事儿上头最舍得花钱,还不怕费事――关于创建一个巨无霸的监控程序,据说采用了某种创新演算法,耗资天文数字,但能让我们这些人从此再不会为恐怖分子疲于奔命,流血牺牲。
    这个程式会完成所有的工作。
    不知道它完成后,我们会不会要集体退休。
    「上头非常重视这个项目,」boss说:「他们认为这将是一次革命性的创造,改写反恐的整个未来。」
    听着有点吓人啊,我想,打开跟前的黑色资料夹。
    然后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写这份档的人一定是疯了。因为压力太大,我在本部门看到过很多个如假包换的疯子,还伪装成正常人天天来上班!
    文件上说……
    艾伍德博士被一所房子强奸了!
    我知道这很蠢,我也觉得它非常蠢,但人生就这么愚蠢又荒唐,它就写在我跟前的档上,看上去很正规,我也没有办法。
    我抬头看boss,希望得到一个确认。
    我知道部门里有些家伙心理变态,喜欢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调戏其他情报人员,他们认为这样很聪明。
    boss阴沉脸看着我,好像我在问他和世界末日有关的事。
    我说道:「我不是太明白……」
    「你继续看不就明白了!」boss说:「这一切都是有合理而且严肃的原因的!」
    我低头继续看,接着我就看到了「合理而且严肃的原因」。
    事情发生在一九九六年,艾伍德博士负责一个人工智慧项目的研究,他给自己造了一栋全自动的高科技房子。
    据他所说,他造这房子主要是为了方便居住。
    他时年二十四岁,已经有了完全不真实的成就,同时在主持好几项大型尖端研究项目,可是他在个人生活上,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惊艳的类型――看他照片就知道了――所以他造了这栋房子,以便个人生活能更便利一些。
    它能帮他烧饭、洗碗、洗衣服、收拾房间、放洗澡水、接电话、应门、提醒他加减衣物、自行调整空调温度……
    他是个生活白痴,什么也不会做,所以他赋予了这栋房子惊人的力量、卓越的创造能力,以便处理各种家务问题――他可能认为这十分困难。
    于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人工智慧,一座拥有人类感情的房子,就在天才的艾伍德博士手中诞生了。
    他肯定没想到这么个……结果。
    我看到档案上附着的照片,那是一栋三层楼房,前面是片草木葱郁的院子,洁净清爽,草坪清理得很干净,像一个整洁规矩的中产阶级家庭的房子,再普通不过。
    「怪不得要保密……」我说。
    人工智慧啊,九六年就有人搞出来了!
    结果还疯掉了,袭击它的创造者,这简直就是阴谋论者和电影导演梦寐以求的情节!
    「当时的情况简直就是噩梦,」boss说:「这件事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由电脑控制一切的世界里,一旦这东西拥有自我意识,将会有多么可怕。」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科幻小说里的对话,可它就是堂而皇之的在中情局的办公室里发生了。
    「可它怎么会想对艾伍德博士做……那种事呢?」我说。
    boss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想谈这件事,也许他认为有损他间谍头子的尊严,并且认为我也不应该想谈。于是我低下头,继续看资料,试图从字里行间,推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子实际上应该从很久以前,就能全面料理艾伍德博士的生活了,可是之后,直到二二年出事的时候,他都在持续不断地完善它,加强它。
    也许是因为科学家的偏执和完美主义,但对艾伍德这种天才,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偶尔深思熟虑,有时灵光乍现的添加,已经足以让这东西变成一个强大得难以想像的怪物。
    而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栋房子――名叫亚当――对居住在它之中的艾伍德博士,它的创造者,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这事儿最大的荒诞之处,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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