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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清表情,异常的沉默。
    没料到会撞见安庆绪,李也是大出意外,见他一个人在此,本想过去询问,但刚走了两步就迟疑起来。
    刚才……离开的是安庆宗,而且在那之前,自己也听到了一些吵闹声……难道……刚才是他们在吵架?可是自己并未听到安庆绪的声音啊,只有安庆宗一直在呵斥怒骂,安庆绪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自己才会以为这边没人……
    那么说……刚才安庆宗呵斥的,是安庆绪?
    两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迟疑不决,但安庆绪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上,李不禁脸一红,有种自己不小心窥破他人秘密的感觉,甚是尴尬。
    安庆绪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见是李,稍微迟疑了一下,就缓步走上前来,微笑道:「王爷怎会到这僻静地方来了?」
    李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眼尖的看到安庆绪左边脸颊上红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打过一巴掌的样子,不禁越发奇怪起来。
    难道安庆宗刚才除了呵斥安庆绪之外,还动手打了他?
    见李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安庆绪不禁苦笑一下,伸手摸了摸脸颊,道:「一点小纠纷,倒让王爷见笑了。」
    「小纠纷?」李扬扬眉,一点也不信,「这可是你大哥打的?」
    「……」安庆绪并未回答,算是默认了。
    「两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居然动手?」李见当真是安庆宗打的,也有点义愤填膺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和自家兄弟们关系向来比较融洽的缘故,见身为大哥的安庆宗居然掌掴弟弟,自然有些不能理解,再加上又把安庆绪当朋友,自然替他愤愤不平。
    见李有些激动,安庆绪连忙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真的没事,王爷不必替我担心。」
    「但是……」李上前一步,皱眉道:「你的脸很红,他似乎打得很用力。」
    「习惯了……」安庆绪想也没想就顺势说出来这么一句,虽然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闭上嘴巴,但还是让李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习惯了?难道你大哥经常这样打你?」李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安庆绪似乎颇为后悔自己刚才的失言,皱着眉头,端正秀雅的面孔也带上了几分尴尬的神色,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只是……他只是……咳咳……我……」
    也许是确实不知该从何说起,安庆绪一反平日的言语流畅,支支吾吾起来,神色也犹豫不决,许久,才叹口气,说道:「大哥并不是很喜欢见到我……」
    他缓缓踱了几步,一边想着要怎么对李说,一边迟疑着开口:「我……出身并不是很好……母亲……并非名门闺秀,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李就抢着说道:「所以,你大哥就因为这个原因而看不起你?」
    安庆绪苦笑一下,无可奈何的表情,却并没有否认。
    李因此怒道:「英雄不问出身,他凭什么看不起你?」
    「……」安庆绪并未回答,而是摇摇头,神情苦涩。
    见安庆绪神色黯然,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自小锦衣玉食,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就算要星星也会有人巴巴的专门架梯子去戳,生怕他不高兴,生怕他吃了丁点儿苦。所以,对于一直以来在家中不被待见的安庆绪,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也无从得知安庆绪在家里是怎么被排斥的,但就因着「他是我朋友」的心思,他义愤填膺,仿佛刚才被扇了一耳光的人不是安庆绪,而是他一样。
    「你为人那么好,又有才华,你大哥看不起你,是他眼光狭隘。」李安慰安庆绪道:「锥于囊中,总有脱颖而出的时候,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安庆绪笑笑,「多谢王爷宽慰。」
    李又拍拍安庆绪的肩膀,「再说了,陛下英明,向来知人善用,安二公子人才出众,定有出头的一天!」
    对李的好心安慰.安庆绪微笑着一一接受,那笑容和往常一般,带着一些儿羞涩,「庆绪就先谢过王爷吉言了。」
    两人聊得正欢,完全没注意到远处的大树后,哥舒碧正站在那儿。
    哥舒碧一旦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李,但在贿赂了一个宫监之后得知,汝阳王爷早已离开,没有跟随在玄宗身边了,于是就顺着对方的指引找来,哪知人倒是找到了,却不止李一个!
    他怎么又和安庆绪在一起?而且还聊得那么高兴?
    还以为这小花奴也在满猎场的找自己呢,结果,居然在这儿和不相干的闲人聊起天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安庆绪和李的关系不错,但在他的观念里,自动就把安庆绪打上了「不相干的闲人」标志,最好还是「完全的不相干、不认识」最好。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小花奴居然还正和那个「不相干的闲人」聊得正欢!
    哥舒碧越想越呕。
    老子一得空就马不停蹄的来找你,你却一点想念的样子也没有,完全没把老子放在心上,怎么对得起老子的一片相思?
    情何以堪啊!
    而且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哦!
    这已经是被撞见第二次了!足足两次了!事不过三,你要是再被我抓到第三次,看我怎么――不对!不行!哪里还能有第三次?就这次都不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你!今儿老子横竖要讨点好处,不然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哥舒碧在一边躲着咬牙切齿,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李和安庆绪。不一会儿,就见安庆绪冲李抱拳行礼,李说了句什么,他笑了起来,就告辞而去。
    呼!终于走了!
    见安庆绪走得不见人影儿,哥舒碧才从藏身之处遛达出来,轻手轻脚踱到李身后。
    李还在看着安庆绪离开的方向,没提防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吃一惊,刚转身,却被一个强壮的身体猛地抱住,接着,对方就用力的吻上了自己。
    唇齿相触,那熟悉的感觉立刻让李知道了来人是谁,没再抵抗,而是任由对方肆意的亲吻着,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舍得放开。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李浑然不知哥舒碧早就待在一旁什么都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刚来,笑道。
    哥舒碧臭着脸开口:「你怎么和安庆绪聊上了?」
    李这才知道原来对方都看见了,不禁笑起来,「你吃醋?」
    「……」被这么一问,哥舒碧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
    对哦……自己刚才那不爽的感觉,难道就是吃醋?
    思考着这个问题,向来机智灵变的哥舒碧也不由得发起呆来,那傻乎乎的表情看得李忍不住大笑。
    「原来你真的吃醋了啊!」李笑得弯下腰去。
    哥舒碧趁机把他按倒在草地上压住,不满的哼了一声,「哼!就是吃醋,那又怎么样?」话一说完,就低头堵住了李双唇。
    李也没反抗,反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身体更加拉向自己。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许久才分开。
    哥舒碧低头一边亲吻着李的脖子,一边扯开他的衣襟。
    而李则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笑道:「安二公子和他父兄不一样,没那么嚣张惹人讨厌。」
    「哦?是吗?」哥舒碧一边听着,一边继续朝向李敞露的胸口进攻,亲吻不止,引得身下的人一阵喘息。
    「当……当然。」被哥舒碧这样「骚扰」,李的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他为人不错,也有才华――」
    「所以?」哥舒碧的手早探进李的衣裳下摆里面,一边搓揉,一边皱起眉问道。
    「所以,本王欣赏他,也不为过吧?」李早被他搓揉得面泛潮红,气喘吁吁的道。
    「只准是欣赏。」哥舒碧嘴角一勾,露出个邪气的笑容来,「要是超过了欣赏的范围,可就要好好算算帐!」
    「呸!本王和你这个突厥奸商有什么帐好算?」李笑骂。
    「多得很――」哥舒碧一边笑着开口,一边低头继续去亲李。
    衣带早被扯散了,华贵的衣裳也滑了下来搭在手臂上,衣服下的肌肤白皙细嫩,滑腻得仿佛能把人的手掌吸住似的,哥舒碧爱不释手的上下抚摸不止。李就跨坐在他身上,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让对方仰起脸来,细细的亲吻着。
    两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那姿态要是被食古不化的卫道人士看见,铁定会招来「伤风败俗」之类的斥责,不过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也就乐得继续寻欢作乐。
    正在得趣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号角的响声。
    那号角的声音是如此响亮,让正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哥舒碧与李也不得不分开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忍不住都笑了。
    「陛下在召人了。」李笑道,同时开始整理衣冠。
    「啧,真不是时候……」哥舒碧撇撇嘴,甚是不满的表情,嘀咕道:「眼看马上就可以了……」
    「这会儿功夫都忍不住吗?」李眼睛往哥舒碧胯间一扫,笑了起来。
    「你说得简单,难道你忍得住?」哥舒碧一边说,一边凑到李耳边,暧昧的吐了口气,一双手也搂上了对方的腰。
    「去去去,别把本王和你这个突厥蛮子相提并论。」李笑骂一声,「陛下召人,本王得过去了,你就高抬贵手,别让我不能见人了好不好?」
    不知不觉间,李在哥舒碧面前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本王」了,哥舒碧哪里听不出来?笑嘻嘻的扳过李的脸,又狠狠亲了一口,才把手放开。
    浑身上下收拾整齐干净了,李这才对哥舒碧道:「你也去哥舒将军身边吧,陛下召人,众人都要马上去的。」
    「我知道了。」哥舒碧一边系腰带,一边点头。
    「我先过去了。」李又笑了声,就先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哥舒碧才慢慢的离开了树林。
    第七章
    狩猎的时候号角响起,一般都是有事要宣布。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经聚集起来,议论纷纷。
    玄宗还未出现,御座前方不远处放置着一张几案,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用黑布遮住了,看不清楚。
    李扫了四周一眼,见安庆宗、安庆绪等人都出现了,他与安庆绪目光相触,两人都笑了一笑。
    再看过去,只见哥舒碧跟随在哥舒翰身后,也慢慢的走了过来,李当下放心,转头小声问身边的人,「陛下召人,所为何事?」
    那人摇摇头,「不知呢!」
    「哦!」李满怀疑惑的应了声。
    正在这时,只听宫监尖声宣布:「陛下驾到~~」
    接着,就见玄宗缓缓出现,身后跟着的,是安禄山。
    玄宗满面笑容,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样子,而安禄山也满脸堆笑,亦步亦趋的跟在玄宗身后。
    在御座上坐下,玄宗目光往下一扫,见众人都到齐了,于是笑着开口:「朕刚才得到一个好消息。」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李见玄宗含笑不语,就知他是在故意吊众人胃口,也不禁颇为好奇,目光无意中扫过安庆绪,却见他眉头紧锁,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觉讶异。
    难道他知道?
    他正大惑不解之际,耳中又传来了玄宗的声音。
    「西疆拓跋部叛乱,众位爱卿可知晓?」
    这事前段时间安禄山就上了奏折,在场的诸位大臣人人皆知,当下都纷纷点头。
    玄宗又道:「今日传来捷报,叛乱已平,匪首也被斩首,快马送至京城。」
    众人闻言,一叠声的欢呼:「天佑大唐!天佑陛下!四海归心!」
    玄宗得意的笑起来,将目光落在安禄山身上,赞赏道:「安爱卿平乱有功,朕要好好的赏你!」
    安禄山连忙挺着个肥硕的大肚子,谦虚道:「陛下圣威一到,区区匪人自是魂飞魄散,臣不敢居功。」
    「安爱卿太谦虚了。」玄宗挥挥手,又对众人道:「匪首首级已经快马送至,大家也看看,敢乱我大唐者,是何下场!」
    说完,一旁的宫监就上前,把中间那几案上的黑布撤去。
    众人都惊呼一声。
    只见桌子正中是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人头,用石灰硝过,但还是看得出来须发面目,似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双目怒睁,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神情颇为吓人。
    一时之间,猎场上鸦雀无声。
    众人都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反叛者首领的脑袋,再见到那恐怖的模样,都不禁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李睁大了眼看向那人头,但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转过脸去。可就是这一转脸,他正好看到哥舒碧满脸惊愕不敢相信的表情,双手紧紧握拳,十分的激动,若不是身边哥舒翰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只怕会冲上前也不一定。
    这一幕让李q彻底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难道这个拓跋部的叛贼,哥舒碧竟然认识?
    李q所料一点也没错,在黑布揭开的刹那,哥舒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布下的人头,居然是拓跋燕!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哥舒碧死死盯着拓跋燕的人头,连脸色都变了。
    那反叛的拓跋部,竟然是拓跋燕的部落?
    而玄宗口中的匪首,竟然是拓跋燕?
    不可能,这不可能!
    拓跋燕与哥舒碧乃是童年好友,哥舒碧幼年时候就随着自己部落的商队走南闯北,在拓跋部住过一段时间,在那时,和拓跋部首领的儿子拓跋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就像亲兄弟一样。后来他来到长安,和对方的来往才逐渐少了,但只要去西域,他不管多忙,都会挤出时间和拓跋燕见面。
    别的他不敢说,但反叛,拓跋燕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哥舒碧很清楚拓跋燕的个性。
    燕大个子虽然有些鲁莽,但心地善良、正直忠心,甚至还有些单纯,绝对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反叛者!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哥舒碧心中怀疑不已,这时,耳中又传来安禄山洋洋自得的说话声。
    「――此人名叫拓跋燕,乃是西疆拓跋部的族长,野心勃勃,阴险狡猾,居然趁着臣来长安的时候,想要起兵谋反,幸好臣早有准备,反而将叛贼一网打尽,以彰陛下圣威!」
    野心勃勃?阴险狡猾?
    哥舒碧听了,忍不住冷笑着看向安禄山。
    这两个词要是用来形容别人也就罢了,但是用来形容拓跋燕?
    不,拓跋燕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绝对有蹊跷!
    哥舒碧捏紧了拳头,刚上前一步,肩膀上就传来一股巨力,让他动弹不得,连忙回头一看,却是父亲一手搭在自己肩上,那手掌看似随意的放着,力气却大得让他再也无法往前走半步。
    「……父亲?」
    面对儿子的疑问,哥舒翰只皱紧了眉,目光深沉,低头在他耳边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不要轻举妄动,事情有诈。」
    这句话让哥舒碧顿时清醒过来。
    他睁大了双眼看着父亲许久,才缓缓垂下目光,捏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可是心里依旧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拓跋燕,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突然出现了这个人头的关系,众人都没了狩猎的念头,没一会儿玄宗离开,大家也就散了。
    哥舒碧正在替父亲的马整理马鞍,心事重重之际,背后突地被人撞了一下,连忙回头,却见是小瞎子早已跑开了。他心念一动,仰头往小瞎子跑走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远处,李q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虽然距离甚远,但哥舒碧还是看见了李q那担忧的神色,于是笑了笑,见左右没人了,才伸手做了个手势,让他别担心,先回府去。
    李q显然看懂了他手势的意思,但还是有点犹豫。小瞎子牵马过来,他也只是拉着缰绳,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哥舒碧的方向,甚是担心。
    哥舒碧脸上倒是一直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容,见李q频频回头,笑容一点也没变,直到对方真的离开走远了,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一扫素日笑面迎人的模样,双眼眯了起来,目光冰冷。
    身后,哥舒翰也缓步走了过来,「儿子,我们回府。」说完翻身上马。
    「……」哥舒碧并未回答,但也上马跟着离开了。
    哥舒两父子一路无话,马不停蹄的回到将军府。
    一进内室,哥舒碧就迫不及待开口:「父亲,燕大个子他――」
    「我知道。」哥舒翰不慌不忙的截断了儿子的话,示意他先冷静。
    「燕大个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格我会不知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说是反贼?」哥舒碧皱紧了双眉,百思不得其解。
    不单他想不通,哥舒翰也一样想不通。
    如果拓跋燕真的是叛贼,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种古怪的诡异感?总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
    那是一种直觉,说不出来的直觉,哥舒翰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多少次生死关头,就是靠着那种军人特有的直觉救的命,所以,对于那种突然涌现的古怪感觉,他向来不会无视,相反,还会很在意,这次也是一样。
    拓跋部的反叛本来就来得蹊跷,更别说匪首还是那个单纯的燕大个子!
    那个孩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才被人戏称「燕大个子」,可是,虽然外表恶狠狠的,却是个单纯善良的傻小子,没有心机,也没有过多的花花肠子。这样单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叛军的匪首?
    这其中必定有着古怪!
    看着父亲沉思的表情,哥舒碧也察觉到了那一丝不祥的感觉,一双眉都快皱到了一起。
    许久,他才低声道:「那……燕大个子的事情……」
    「查!」哥舒翰只说出这么一个字来。
    但是哥舒碧已经完全明白了。
    以哥舒碧行商多年,各行各业都有交往的人脉关系来说,要查点事情,并非什么很困难的事。所以,他并没有花很多功夫,就找到了一位拓跋部落的商人。
    见是哥舒碧,那人一开始还甚是高兴,以为又有生意可做,但当哥舒碧说出来意之后,那人就沉默了,苍白了脸,虚伪的客套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忙不迭的送客,哥舒碧越发觉得奇怪起来。
    但是那人打定了主意不愿开口,不论哥舒碧如何软硬兼施,都无法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对方怎么都不肯说,哥舒碧也无计可施,一筹莫展,他总不能去严刑拷问吧?
    哥舒碧闷闷的在路上遛达,漫无目的,但天色尚早,他总不能就这样在街上逛一整天吧?所以遛达了没一会儿,就往翠涛居的方向走去。
    翠涛居无论何时,都是一派人声喧哗,客似云来。朱颜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空理会哥舒碧,见他来了,也只是仰仰头,示意他往楼上走,就又忙开了。
    哥舒碧见状不禁扬扬眉,甚是好奇。
    怎么?楼上有谁来了不成?
    他依着朱颜的指示上了楼,刚到楼梯口,就看到小瞎子蹲在边上伸长了脖子张望。
    一见哥舒碧出现,小瞎子忙不迭的蹦到他面前,满脸惊喜交加的表情,「哥舒少爷,你可算来了。」
    哥舒碧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你家王爷在这儿?」难怪刚才朱颜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呢!
    果然,只见小瞎子点点头,指向最里面的那间厢房,说道:「王爷命我去将军府送信,自己就先来这儿等着了……」说完一瘪嘴,表情有点委屈,「可是将军府的人说哥舒少爷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就没把信送到……」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最里面的那间厢房,小声嘀咕:「所以我也不敢进去见王爷,朱颜姑娘说你八成会过来,就叫我在这儿等……」
    哥舒碧一大早就离开了将军府去打探消息,小瞎子去找他自然扑了个空,也就难怪不敢回来向李q复命了。朱颜不愧是青梅竹马,知道自己不在将军府就一定会遛达过来,叫小瞎子蹲在楼梯口等自己,倒也没错。
    他伸手拍拍小瞎子的头,笑道:「没事,倒是你家王爷八成等得火气大,你就别进去招骂了。」
    小瞎子嘀咕一声,「所以我一直没进去啊……」
    哥舒碧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就径直走到长廊的尽头。
    也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哥舒碧还没敲门,里面就传来李q中气十足的咆哮声,「来了就自己进来!还要本王等多久?」
    听到熟悉的骂声,哥舒碧忍不住咧嘴一笑,也不敲门,就径直推门进去,果然,房内只有李q一人,正臭着一张脸瞪向自己。
    大概是等得火大,一见到正主儿来,李q就劈头盖脸的骂:「你真是架子越来越大了,小瞎子巴巴的去请你,居然都让本王等那么久!」
    哥舒碧连连叫屈,「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完全不知道你派了小瞎子来找我,不然早过来了!」
    李q斜眼看了他许久,才哼一声:「当真?」
    「当真!实实在在的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哥舒碧赌咒又发誓的,李q的脸色这才逐渐好了起来,把桌子上另外一只酒杯斟满了酒,对着哥舒碧招招手。
    「过来。」
    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怒气冲冲的小情人,哥舒碧哪敢违抗,连忙乖乖的坐下,睁圆了眼看着李q,活像只听话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见哥舒碧这个样子,李q忍不住笑起来,原本等得一肚子的火气也都不翼而飞,伸指敲敲桌子,道:「这是我府里自酿的甘露酒,今天特地带来给你尝尝。」
    「哦?」哥舒碧一扬眉。
    李q好酒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有「饮中八仙」的称号,与李白、张旭、贺知章等人相提并论。他更在自己府里专门设了酿酒厂,诸多材料莫不具备,自称「酿王兼曲部尚书」,自己在家酿造美酒。这甘露酒,是他依古书上的法子酿造而成。
    玄宗由得他胡闹,他自然也就照着性子的胡闹。
    哥舒碧一口饮尽,见李q双眼亮晶晶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满脸期待的神色,当下笑道:「酒味醇正,口齿噙香。」
    这八个字顿时让李q眉开眼笑,欢喜起来,「看来味道还不错。」说完,笑吟吟的给自己斟了一杯。
    哥舒碧耳尖的发现了他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叫起来,「等一下!这酒酿好了你自己都没尝过?」
    「当然。」李q回答得一脸狡黠,「虽然是按照古书上的法子酿的,可毕竟谁都没尝试过,我才不要当第一个试酒的,万一很难喝怎么办?」
    哥舒碧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就拿我来试酒?」
    「你不也没损失吗?这酒味道那么好,你还是第一个喝到的人呢!」李q难得反败为胜一次,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哇!你真狠心!要是很难喝我岂不是就栽了?」哥舒碧简直拿自己这个任性胡闹的小情人没办法,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酿的酒,再难喝也有限度,不至于难以入口。」李q笑吟吟的抿了一口,就伸长了脖子往前凑去,亲住哥舒碧的唇,哺了口酒与他。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是白痴!
    哥舒碧当下伸手揽住李q的细腰,一口酒喂完,还唇齿纠缠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舌尖舔舔嘴角,笑道:「果然好味道。」
    「所以,你还有怨言不?」李q伸指戳在他胸膛上,笑道。
    「没有没有,绝无怨言!」就算有,这个时候也早烟消云散了!哥舒碧笑得贼忒兮兮的,「事实上,就算再多来几次这样的试酒,在下都当仁不让!」
    「想得美!」李q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主动凑上唇去,亲吻许久。
    难得小情人如此主动热情,哥舒碧心里大喜,乐得享受美人艳福。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之际,李q却突然把他一推,劈头就道:「给我说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这一下子转变太快,哥舒碧完全没转过弯来,「酒很好喝,我说的是实话啊――」
    「不是这个!」
    李q一反刚才的热情主动,双手k腰活像悍妇,那模样可爱又可笑,看得哥舒碧差点就笑出声来,连忙忍住,伸手去拉他。
    「那要我说什么?」
    李q倒也任由他把自己拉过去,但却一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伸手捏住了哥舒碧下巴,「那天狩猎时的事情――」他停了停,像是在思考怎么说,「――就是安禄山献上那叛贼人头的时候,你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难看?」
    「……」哥舒碧顿时沉默,一双眉紧紧皱了起来,脸上之前那嘻嘻哈哈的玩笑神色也消失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谁叫本王看到了!」李q满脸担忧的神色,「你可是认识那人?」
    哥舒碧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说道:「若是认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李q瞪他,「你若真是认识那人,这罪名可大可小,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只怕你脑袋都保不住!」说完,还伸手在哥舒碧额头上拍了一下。
    哥舒碧伸手抓住他的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李q道:「这件事……」
    他说了前半句就停下来,犹豫不决。
    李q见状愠怒,「你当我什么人?难道这点秘密都守不住?还不快给我说实话,否则你以后都别想进我王府!」
    小情人发了脾气,哥舒碧不得不乖乖举手投降,苦笑道:「不是信不过你――」而是现在没有证据,叫他怎么说?
    李q才不吃这套,眼一瞪,「那就说实话!」
    「好好好,我说我说。」哥舒碧拿他没办法,压低了嗓门儿开口道:「那人……就是安禄山口中的叛贼拓跋燕,是我童年好友。」
    「什么?」李q闻言果然瞪圆了双眼,「你当真认识?」
    「岂止认识,而且熟悉得很,就像亲兄弟一样。」哥舒碧皱起双眉,「所以我才不相信,他竟然会谋反。」
    李q沉吟片刻,便道:「你是觉得内有蹊跷?」
    哥舒碧点点头。
    李q也沉默下来,低头思量许久,才又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当心。」
    他仰头看着哥舒碧,「既然里面有古怪,说不定会有凶险,你别冒冒失失的,小心一点儿。」
    见李q毫无保留的就相信了自己的话,哥舒碧心里甚为感动,伸手抱住他,「你就这么相信我?」对自己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全盘接受?
    李q斜他一眼,「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岂不是白和你认识这么久?」
    哥舒碧闻言心花怒放,忍不住结结实实的又亲了李q一口,李q倒也没推开他,只是在哥舒碧转过头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目光。
    在翠涛居厮混了整整一天,先送走了李q,哥舒碧才独自往将军府走去。
    他走得很慢,等到达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行人早就各自回到家里,街道上冷清得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换个胆子小的,只怕就心惊胆战得不敢再往前了,可哥舒碧毫不在意,一路哼着小曲儿,活脱脱一个无所事事吃饱喝足往家走的纨绔子弟形象。
    刚走到侧门,他目光往门前的大树阴影处一扫,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毛,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
    对方畏畏缩缩的从阴影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唤道:「哥舒少爷……」
    「是你!」没料到是早上才去打探过消息的那拓跋商人,哥舒碧不禁一怔。
    那人穿着一件青色的斗篷,把整个身形都遮挡得严严实实,脸也挡住了,只是在叫哥舒碧的时候才略微露了露面孔,好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却又忙不迭的用兜帽把脸遮住,紧张的往左右张望许久,才又小声道:「哥舒少爷,今天上午……不是……不是我不肯说……是……」
    他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是我不敢说啊……」
    「……」哥舒碧机智多变,见对方如此遮遮挡挡的来见自己,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打开侧门,让那人先闪身进去,警惕的往左右看看,见无人跟踪,才关上门。
    那人忙不迭的就要开口:「哥舒少爷,关于族长――」
    「且慢。」哥舒碧打断了他的话,「隔墙有耳,这里先别说,跟我来。」
    那人唯唯点头,哥舒碧就带着他往哥舒翰的书房走去。
    说是书房,其实早就变成了哥舒翰的酒屋。别人的书房内一般都是笔墨纸砚加书架,而哥舒翰的书房,则是在笔墨纸砚书架之外还加上酒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酒,都用小标签细细的注明了。哥舒翰就一边看着兵书一边喝酒,倒也自在。
    听到敲门声,哥舒翰头也不抬,「进来。」
    但是传来的脚步声却是两个人的,他这才抬头,见到那浑身都藏在斗篷里的人,也不禁一怔,「这位是?」
    「拓跋部。」哥舒碧只说了这么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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