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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不愿意清醒的头脑,有一瞬间会突然累得不能自拔甚至想要放弃这样辛苦的活着,却会在下一秒想到程瀚如今还躺在加护病房里面忍受着难捱的化疗,只能硬逼着自己撑下去!
    好不容易走到肖灏的病房,站在门外却开始犹豫,扶着门把手的那只手一直在轻轻的颤抖着,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胃部剧烈的抽/动又是这样毫无预兆的席卷而来,甚至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背靠着旁边雪白色的墙壁躬下身子却不太管用,索性便蹲在了地上闭着眼睛调整呼吸,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身上的冷汗又细细密密冒了一身。突然想起来,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他疼到两眼发黑,摇摇欲坠撑不住自己,肖灏便像是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时候,他从未曾想过,那么一下的搀扶,便早已经是命中注定的纠缠。
    深呼吸了几口,手本已经摸索到了口袋里面的止疼药,挣扎了很久还是狠下心把手拿了出来,他还记得严医生的嘱托,禁用除营养品之外的各种药品,缓过这阵疼痛,程越重新挺直了身子走进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9 章
    看着肖灏昏迷的睡颜,脸几乎和身上的被单一个颜色,身旁的监护仪器缠绕在一起伸进被单里面随着他清浅的呼吸跳动着平日里面司空见惯的数据,这个时候见来却分外的刺眼难受,头顶一左一右的点滴和血浆顺着输液管不知疲倦的流进他的手臂,可是,脸色却依然苍白的可怕。
    程越慢吞吞的拉过椅子坐下来,摸索着去探肖灏的手,伸出去一半的时候却硬生生顿住,蜷了蜷手指还是缩了回来。
    临空用眼睛一次又一次描摹着他脸的轮廓,他轻蹙着眉头,紧闭的双目下那片青色的阴影昭示着这副身体的主人这几天浓浓的疲倦。程越突然才发现,好像自从他们在一起以来,肖灏蹙眉的次数会比往日里多,而且,就像李泽说的那样,他平日里休息的时候多数是待在家里,出去应酬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真的是他牵绊住了他正常的交际,如果放在以前,遇到公司这样的事情,肖灏不会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吧?
    都说个性太强的人不容易得到幸福,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紧紧的箍在他的头顶提示着这两年温馨琐碎的生活不过是一场短暂而华丽的舞台剧,剧目散场,聚光灯幻灭,剩下的便是一个人空空的寂寞和绝望。
    他就弯着腰在外间,心痛的不能呼吸,肖灏一字一句的后悔错过,一字一句对李泽的愧疚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那个人时候程越才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胆怯,他竟然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他竟然害怕从肖灏的口中说出那句久违的“我爱你”对象却不是他,几乎是狼狈着逃出了病房,靠着病房门口的墙壁浑身无力。
    他其实应该明白,用7年的时光来坚守一段无望的感情,肖灏怎么能够轻易的对李泽说不,更何况,那是刚刚用自己的命换下他的命的人。
    他知道肖灏在一早转身的时候便看到了他的身影,然后依然陪着李泽,所以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肖灏不会追出来,本以为他的心意已定,本打算做不到祝福也试着相忘于江湖,却没有想到,肖灏竟然又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挽回。
    “肖灏,你们肖家的男人似乎对于自残自虐的苦肉计都是如出一辙使用的炉火纯青,就像当时肖沛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样,他用自己的半条命换回了袁多多后半生的相伴相随。可是,肖灏,你忘记了,我不是袁多多,如果用这样的方式来挽回你对我的诚心,那你这次却是想错了。”
    肖灏清醒过来是一天以后,失血过多造成的无力感让他连睁开眼睛动动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的分外吃力,好容易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肖沛一章疲倦略显苍白的俊颜,没有程越。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别,扶我起来坐会儿。”使不上力气肖灏只能求助于肖沛。
    肖沛撑着床冷眼看着肖灏,眼神中分明是冰冷的愤怒,手下没有动作,连带着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丝几丝怒意。“你现在情况还不能移动,勉强躺着吧。”虽是这样说,肖沛还是扶着肖灏稍微起身在他头下又垫了个枕头。
    “肖灏,让我这么说你!你有多幼稚你知不知道,你多大年纪了还玩这种自虐的手段,你是想剖腹自尽还是想自残?你知不知道老爷子知道你的事情心脏病发差点救不过来?”
    “你说什么?”肖灏双眼微阖,听着肖沛不曾如此愤怒地数落,他其实也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拿起的水果刀,他甚至还感觉到了刀子没入腹部的时候那种冰凉的触感像是要把整具身体都撕扯开一样,刚刚清醒过来但是那种疼痛却依然清晰如初,这个时候骤然听见肖沛说的话,一时激动便撑着床边想坐起来,奈何浑身无力又重新跌了回去。
    “咳咳。。。老爷子怎么会知道?”
    “程越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他对面陪着下棋,他的听觉多灵敏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老爷子怎么样?”
    “在下面的病房做氧疗,估计快做完了。”
    “阿越呢?”
    “不知道。”肖沛不是没看到肖灏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和失望,他不过和袁多多陪着老两口回了一趟老家,老爷子前一秒还在和他说着过些日子让肖灏带着程越也回去住上几天,那边山青水绿空气清新对程越的身体很有好处,然后程越的电话便响起来。
    老爷子甚至还趁机将了他一军笑哈哈的说真是与程越心有灵犀,他也漫不经心的接起来电话笑呵呵地开了句玩笑,但是电话那头程越带着浓浓的疲倦声音低哑的几乎听不见,说肖灏出事了,让他赶回去。
    老爷子是军人出身,年轻的时候再特种部队待过,敏锐的听觉自是不在话下,尽管连他都听得吃力,他却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当下从他的手里拿过电话便问程越发生了什么事情,程越在那头支支吾吾最终还是被老爷子逼着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几乎是连夜从老家赶回的医院,老爷子见了肖灏的模样甚至听到了李泽的名字便心脏病突发进了急救室,程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人电话里只说,这几天要出差,要他回来照顾肖灏。
    其实他多少明白程越的心思,从认识他的时候便知道这人平日里和他们嘻嘻哈哈永远不知疲倦,骨子里却是个揉不得沙子的人,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背叛,却经历了太多被抛弃的时光,肖灏又是以这样死皮赖脸的姿态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生活,最后,却是这样荒唐的结局。
    “他打电话说要出差。”
    “哦,我知道了。”肖灏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微微起伏的胸口还是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肖沛坐在旁边也不再言语。
    阿越,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淡漠的眼神的时候有多么的心慌,我其实不是冲动,除了想逼着阿泽放手更多的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决心。可是,好像还是我想错了。阿越,你明明一直站在门外,你明明从始至终听到了我对李泽早已经没有了爱,你却还是坚决的离开。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不曾与我分享,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或许,就像你一开始说的那样,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会是一个摆设,我作为你的爱人,竟然连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需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我就错了,是我不该强求你。
    肖灏缓缓将手虚搭在裹着厚厚的纱布的腹部,那里面火辣辣的疼一直蔓延着扩散至全身,却比不上心里面一点一点凉下来的失望和落寞,他一直把这样平平淡淡的守候作为人生最虔诚的信仰,程越虽然冷漠对他但是却在一点点的改变,可是它似乎忘记了,这样的守候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0 章
    肖沛的手机在安静的病房里面突兀的响起,闭目养神的肖灏豁然睁开双眼紧紧盯着他甚至忘记了眨眼睛,肖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说话走到窗边才接起来。
    从肖沛的眼神中肖灏便知道他多半是自作多情了,程越如果想要放手,那便再不会回头。
    “陆子谌的电话,他答应取代盛天参与你们公司的投资,刚刚资金已经打入你们公司的账户,我过会儿通知杨陌,加上你前期联络的投资基本上确保工程可以如期完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肖灏,你是为了看起来长得高才带着脑袋出门的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家里面说?你觉得你东奔西走甚至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很英勇吗?家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为了看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再不管不问或者被蒙在鼓里吗?如果不是你住院我给杨陌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肖沛,你何必说我,你当初不也是一意孤行自作自受吗?咱们兄弟俩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我至少苦尽甘来!你就像个莽夫!”
    “这次的事情谢你了,陆子谌那边等我出院以后我会亲自去登门道谢,他会帮忙大部分看的是你和多多的面子,想必当中也有陆子谦和梁木槿的功劳,这次的事情,我记下了。”
    “滚,肖灏,你如果真感谢我们,就别再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守望一个人会有多辛苦?
    就像肖灏现在的模样,连续两天,来来往往慰问或者看望的朋友们不计其数,然而,始终期待见到的那个身影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大家像是事先约好一般,不提起那天的事情,不提起李泽,甚至不提起程越,肖灏醒过来关于程越只问过肖沛一次,便不再提及。
    像是突然之间,李泽和程越都成为了禁忌。
    其实谁也不知道,肖灏明明还心存侥幸,明明每次病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比谁都要期待,比谁的耳朵都要灵敏,眼神比谁的都要明亮,看到来人却又瞬间落寞的神情跌回床上。
    程越刚给肖沛挂断电话,严医生的内线便拨了进来,听筒那边低沉严肃的声音传过来以为是程瀚发生了什么事情,边接电话边往血液科的病房跑,没几步便头晕心悸的厉害,只能放慢了速度凝神听电话。
    “程院长,你在哪?”
    “普外病房,严医生,是阿灏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程瀚的情况目前还比较稳定,还有三天便可以完成预处理。但是。。。。”
    “但是什么?”程越听到严医生说话吞吞吐吐心里面不由得又是一阵发紧,原本紧蹙的眉头越发的拧成一团,背靠着墙壁有点支撑不住。
    “但是你的身体检查结果很不理想,外周血红细胞容量偏低,血红蛋白浓度并没有很大的改善,依然是中度贫血状况,所以,这次的手术,我并不建议你做。”
    “我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而且,严医生,你知道,从化疗的第一天开始,阿瀚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我中途退出。。。”
    “但是你也必须认识到你现在的状况,从你的心电图检查结果显示,供血不足已经给你的心脏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不出所料的话,你最近心悸的频率应该不低,如果在这个时候进行手术的话,一旦造血量跟不上来,你患上缺血性心肌病的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我知道。严医生,拜托。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对其他人说。”
    “程院长!”
    “我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去你那边。”
    人们都说,老师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严华冲放下电话,看着手里面一摞厚厚的检查单子,大多数的指标不到正常值,沉甸甸的竟然感到心里面异常难受,医院工作将近20年,程越这样兢兢业业守着上一辈的重担他看在眼里,如今又是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救一个已经恨了他这么多年不曾原谅他的弟弟。
    这种感觉就像是蜡烛燃尽的最后一秒即使回光返照也要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能量释放殆尽。
    “程院长,如果这是你的最终决定,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住院休养!”
    严华冲在办公室等了程越将近20分钟才看着他满脸的冷汗推开门,整个人摇摇欲坠几近站不住,好不容易扶着他坐到沙发上,那人却似连坐着都坐不稳当,从进门开始,左手便一直卡在上腹抠的指骨发白都不曾放下。
    “好。。。”程越晕晕乎乎听着严医生带着不忍心的训斥,努力的抬起头来扬起笑容回答他,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个字说出来竟是只看得见口型,听不到声音。
    “我要先。。。打个电话。。。交代一下,不然。。。大家。。还以为,我这个院长。。。失踪了。”
    “我去安排病房!”
    “严医生。。。”
    “怎么?”
    “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不用给我安排护士。”
    “好!”
    程越走的时候肖灏已然处在深度昏迷之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拨通冯之初的电话迫不及待问出来的还是关于肖灏的情况。
    “放心吧,他那边24小时都有护士监护,他家人大概明天会赶到医院。”
    “谢了,老冯,肖灏这边。。。你还是多费心了。。。我这几天。。。可能要出趟差。”
    “这几天?走多久?”
    “短的话一个星期左右。。。长的话。。。我也不清楚。”
    “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长途奔波,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昏迷以后心律失常、呼吸急促有多严重,我已经帮你预约了心血管这边的常规检查,你现在在哪?”
    “去机场的路上。”
    “程越!”
    “我回来去找你行了吧?被你惦记着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找别人去不可以吗?”
    “非我不可怎么办?好了,准备登机呀,医院的事情你帮忙看着点儿,有什么事情找张副院长商量,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找我爸。。。”
    “你爸?”
    “他会帮忙的,你放心。”
    “程越,你是说,你爸原谅你了?我就说么,要不他也不可能大手笔压下医院前段时间的那些事情,程越,你这下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呵呵。。。”一抹苦笑浮现在苍白的脸上,连外人都觉得,他们父子应该是冰释前嫌血浓于水的,如果,冯之初知道,这不过是他4次的造血干细胞采集换来的,又作何想法。
    “我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1 章
    自从程越答应配型给程瀚以后,程以凡心底松了口气,却也从程越深深的受伤的表情中感到了点点愧疚,最近的日子甚至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不见他,有那么几次,他发现,他竟然害怕正视程越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顾静颜,深邃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眼角稍微一翘便让人觉得眉目含情眼波流转,不由自主便要深陷其中。程越那天不可置信的抬眸那一眼,眼眶里面隐隐的水汽竟是刺得他心头一痛。
    程越住院的第二天,严华冲竟然主动找到了他。
    “严医生,是不是阿瀚的情况不理想??”
    “他很好,我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谈一谈院长的情况。”
    “阿越?”
    “程先生,我大概和你提过,院长的身体条件并不理想。”
    “他不是答应手术了吗?难道是阿越反悔了?不是说,造血干细胞移植类似于献血吗?”
    “程先生,我是想提醒你,造血干细胞移植一般情况下来说对于供者的身体是没有什么不利影响的,但是,院长的身体这些年亏得厉害,做这样的手术风险要比一般正常人高。”
    “你是说?”
    “他没有反悔不做这个手术,请你不要误会他,昨天他已经住院开始调养,大概两天以后开始注射动员剂,为期四天。我是想说,作为父亲,请你即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至少关心一下他。”
    “我。。。”
    “他住院吃的是病号饭,毕竟不如家里面做的可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了解,他有严重的胃病,这些饭菜对于他来说起不到调养身体的作用,接下来几天要注射动员剂,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会有头晕呕吐的症状,我不知道他的体质如何,但是我希望你能多重视他一点。”
    “我会注意。”
    “程瀚那边,你放心,他的所有饮食和治疗都不需要你插手,而且也不能由你插手,再做一次身体检查他就会进仓了,所以我希望你把留出来的时间用来关心一下院长。”
    程以凡带着熬好的鸡汤站在程越的病房门前有点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透过玻璃窗看进去,程越略微倚着床头坐着,连接着输液管的手横放在胸腹处虚虚的搭着,头偏向窗口看着窗外出神,单薄的身影很久都没有动。
    不知道为什么,程以凡竟是看着这样寂寥的场景觉得分外的落寞,总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孤单笼罩在程越的身上。他甚至有一股冲动跑进病房抱一抱他的儿子,终究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扭转身子一直在病房门口徘徊者不愿进去。不到几分钟便听到了房间内玻璃碎裂的声音,这下竟是不再犹豫猛然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阿越,你怎么了?”程以凡看着俯身趴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程越有点心慌,几步跨过去到了床头,看到地上碎掉的水杯,忙拿了扫帚扫到一边,见程越还是趴着没多大的反应。
    “阿越?”程以凡小心的把程越翻过来才发现他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失色的唇角被生生咬破沾着零星的血迹,脸色是骇人的苍白,垫在身下的手臂扎着针,针头已经滑出了血管,手臂上竟是鼓起了个大包。
    “爸?”
    “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不用,就是有点。。。胃痉/挛,已经。。。缓过来了。”程越不在意的摇摇头却又引发了一阵眩晕,刚刚本是想倒点热水暖暖胃,却没想到身体如此不济,手颤抖着竟是连杯子都抓不住。
    程以凡扶着他靠在床头,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程越竟然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坐起来,脸上又是冷汗涔涔,连他扶在背后的手抽/出/来都能感觉到沾着湿漉漉的汗水。
    “你的手臂。。。”
    程越低头看了一眼,点滴管已经倒流了不少的回血,利落的撕了胶布把针头拔了。
    “没事,等等液体散开了。。。就不肿了。”
    “哦,我让吴妈给你熬了点鸡汤,严医生说你需要加强营养。”
    程越闭着眼睛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心悸,听到程以凡说话费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床头柜。
    白瓷色的保温桶,带着点岁月摩擦的痕迹,小的时候顾静颜和程以凡经常加班不能按时回家,顾静颜便会多做一份饭菜搁在保温桶里面温着给他和程瀚留出来,两个人的保温桶一白一蓝,程瀚却分外调皮,总感觉她桶里面装着的饭菜更香,于是。大多数的情况下兄弟俩都是先扫荡完他的饭菜,再打开程瀚的。那个时候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情谊那般深厚那般真诚,这样看过来,却终究抵不上世俗的眼光。
    “谢谢爸,我等等再喝。”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上次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爸,我明白。”
    “那。。。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了,好多了已经。”
    “哦。。。我先走了,你记得喝一点,这几天我都给你送饭过来。”
    “爸,不用麻烦。”
    “没事,顺便而已。”程以凡那一刻竟是不愿意,他不过是亲自等在家里,看着吴妈一步一步将鸡汤熬好打包专程送过来,看到程越那样满足的笑容心里面竟也几分开心,却还是口不择言说出了违心的话。
    目不转睛看着程越,看他抿了抿嘴唇还是微笑了一下。
    “没关系,医院有搭配的营养餐,您没空就不用送了。”
    “你先吃吧,我。。。我先走了。”
    “恩,您慢走。”
    程以凡站起了身子看着程越嘴角的笑容依然没有扩散开来,目视着他一点点转身离开,竟然心酸异常,看了看他头顶药水瓶里面低了少半的药液和他手臂上依然肿着的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要不要我帮你叫护士过来?”
    “没事,我等等自己扎就好。”
    程以凡找不到再说话和留下来的理由,终是狼狈的逃离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2 章
    程越看到程以凡有点迫切的离开,嘴角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双臂狠狠的压在上腹使力,低垂着眼眸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眼光扫到床尾那片破碎的玻璃,自嘲的勾勾嘴角。
    过了一会儿缓缓的抬起头,顺手把病号服的袖子拉下来,挪动着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因为无力和散落至周身的疼痛几次都没有成功,差点将那份带着家的温暖的鸡汤扫落在地。
    勉强拉过床尾的小桌子把保温桶放在上面,程越的眼眶却突然之间酸涩的模糊起来。
    颤抖着手掀开盖子,熟悉的香味飘散着浓浓的属于家的味道,胃里面的痉/挛不再那么剧烈却因为不能用药生生忍过还没有完全的平息,时不时翻滚上来的作呕感提示他,喝下去不过是徒增压力而已。
    吴妈细心的去除了鸡汤浮上来的油沫,清淡却不失可口,其中混杂着零碎的肉末看得出来炖汤的人又多么的用心。程越轻轻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汤倒进碗里面,拿了勺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下去。
    刚刚入口的香味和温暖的味道竟然是熨帖了胃里面不听的躁动,暖暖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竟然像个多年没尝过糖的甜味的小孩子一般贪婪的一口一口将满满两碗的量都喝了下去。
    刚刚坐回到床上,靠在床头,胃里面便开始像哪吒闹海一般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来不及回味一下,便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一阵搜肠刮肚的呕吐,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原封不动被吐了出来却还是不肯罢休,接连不断的干呕一次比一次剧烈,混着胃液胆汁夹杂着几许血丝吐出来才勉强止住。
    剧烈的呕吐让他刚刚被药水勉强补充起来的一点体力再度消耗殆尽,一个不稳便靠着卫生间雪白的墙壁滑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随之而来的胃/痉/挛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蚕食着他的神智。
    真的很疼,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程越不由自主蜷起了双腿合着拳头抵在腹部,地板上冰凉的触觉提醒着他不能这样缩着,必须回到床上去,以他现在的模样,再感冒的话,那程瀚真的便是没救了。
    程越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洗面台开了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扑到脸上,混沌的头脑终於有了一丝清明。
    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人,暗淡无血色的面容苍白中嘴角却带着点诡异的红,脸颊深深的陷下去,眼睑下是一片乌青的灰暗,除却依旧傲挺的鼻梁和那双勾人的眉眼,这具皮囊竟是内外都已是残破不堪,不过,好在,它还有这最后的用途,就是这副摇摇欲坠的皮囊可以作为交换帮着医院度过难关,对于顾静颜的承诺,他终究是做到了一丝不苟的守护。
    程越看着镜子扯着嘴角慢慢笑起来。
    笑容一点一点随着嘴角裂开愈加的扩大,之后却慢慢僵硬起来,这样的关怀离得久远了,突如其来的温暖竟然让他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就算是穿肠的□□,他却也饮得毫不犹豫,甘之如饴。
    入院第三天开始注射动员剂,严医生时刻绷着的脸昭示着他的内心,基本没有调养的时间,这几日以来吃下去的东西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全部的体力完全就是在靠着营养液支撑,身体根本不达标,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再没有了阻止的机会。
    就像,严华冲守在程越的病房看着他伏在床边剧烈的呕吐,却无能为力,刚刚才注射了止吐的针剂,药效没那么快发挥出来,他本以为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原本以为他见过了手下的病患化疗之后各种各样的场面已经麻木,可是,看着程越如此辛苦的支撑着竟然忍不住微微的动容。
    从住院以来,不要护士,一个人住在偌大的病房,身体孱弱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他和程以凡谈过话以后,那人倒是每顿饭都会送过来,但每次却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放下东西便走,甚至不晓得多问一句或者留下来陪陪他。
    每次送来的饭菜不管能不能吃得下,程越却是每一次都微笑着接过心满意足的吃下去,然后再搜肠刮肚的吐出来。
    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从医这么多年,在面对病患的时候从来不曾退缩和犹豫,这个时候,却千方百计的想着,放弃。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亲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可被阻断的,纵然亲疏远近有别,却不会那般淡漠无言。
    可是,看着程越这般孤单的支撑着残破的身躯给程瀚做着最艰难的努力,血浓于水,而那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却在他每次提到程越的时候骤然翻脸。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公平的,谁说每个人的爱与被爱都是等量的,谁说青春荒唐,不管你做了什么样不可饶恕的错事,至少都会得到亲人的原谅?
    眼前的程越完全颠覆了那个不苟言笑兢兢业业力求革新的院长形象,这一刻,他不过是一个被亲人抛弃又不得已寻回来的孩子。
    他的儿子也不过比程越小几岁的年纪,已经成家立业的人,每次回到家里照样还是摇晃着自己老伴儿的手臂偶尔为了好吃的撒个娇,遇到不合口味的饭菜甚至还会抱怨几句,只是,程越像是不曾在意一般,努力的配合着他做着所有的术前准备。
    “程院长?”
    “我没事。。。”严华冲见程越终于停止了呕吐,上前扶着他躺好,挂在手上的点滴针头不出意外又滑落出来,却依然白着一张脸和他说没事。
    “这才第一天。。。反应这么剧烈,并且有发热现象,接下来。。。”
    “我可以的。”
    “但是像你如此剧烈的呕吐,对于你的肠胃负担会加重很多,持续下去,如果造成胃部血管破裂,那样的话。。。。”
    “明天再试一次,实在。。。。不行的话,选择。。。骨髓移植。”
    接连两天注射动员剂效果不甚理想,抽血检查的结果显示白细胞增速缓慢,在程越的要求下,严医生不得已换了第二种方案,直接进行骨髓移植。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程越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看向严医生的眼里竟是充满了感激和欣慰,严医生却笑不出来。
    手术的时间不算长,2个多小时800l骨髓血采集完毕,处在昏迷中的程越被送进了病房。
    严华冲这个时候再也无暇□□,着护士推着程越进了加护病房便又奔赴另一个手术室为程瀚进行移植手术。
    严华冲一辈子做过的移植手术近百例,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过,沉甸甸的骨髓血被一滴一滴注入程瀚的体内,接下来便是每日的定期检查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并发症。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严华冲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场移植手术,也是他做的最为后悔的一场手术。
    手术后不到10小时程瀚便苏醒过来,一切状况良好。隔着一条走廊的病房里,程越却迟迟没有清醒,严华冲想着手术过程中程越短暂的血压下降和心律失常的状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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