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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没什麽。”
    没几秒,凌霄的声音又传来:“喂!”
    “我在。”
    “啧……”
    水声停了,冲水声,悉悉索索拉裤链的声音,凌霄出来的时候一脸畅快,欧阳晖正想嘲笑几句,抬眼却见凌霄身後多了个影子……
    凌霄对此一无所知,去了一趟禁地後,似乎解开了心结,底气又来了,渴了一天,坐回床沿,敞开胸怀地喝啤酒。
    反正有大师在,怕啥?
    房间里贴满了符,欧阳晖若有所思地瞄了厕所一眼,从包里翻出小号的文王八卦镜,又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继续翻,掏出个小小碟子。
    “凌霄,随便找两个人来。”欧阳晖把小桌子摆好。
    “麻将二缺二?”
    “快去!”大师一瞪眼。
    凌霄悻悻出门後犯愁了,这大晚上的,该去找谁?陈三肯定又去喝小酒了,认识的梦梦小姐肯定还在发奋得半夜才回来,那麽剩下的就只有……
    5、李程
    李程望著眼前的消炎药,冷笑一声,明知故问:“这是什麽?”
    “药。”白月又从袋子里掏出棉签递过去,“上点药舒服点。”
    促销传单上印著,新产品上市,消炎止痛,止血消淤,一抹见效。
    李程总是有意无意地摸摸手臂,肯定是伤还没好全,白月还没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多余的事。
    “你买了多少?”
    “十瓶……”店员极力推荐下,白月差点就包揽了一箱,可惜钱不够,只能买十瓶。
    李程叹了声,放下红枣羹,接过药,挽起袖子。
    手臂上红了一片,烫伤的痕迹。
    再往上,皮肤有一圈缝合的伤疤,李程拽拽袖子,挡住疤痕,冷冷瞄了白月一眼。
    白月移开视线,沈默地坐在一边。
    说起李程,还是白月接去地府的。
    当时这个游魂飘荡在荒野,散发出强烈的怨念,若是放任不管,等它吸收了日月精华,时间久了,很可能变成厉鬼为害人间。
    於是白月老毛病犯了,多管闲事地勾了魂,把它带去了地府……
    房间一片沈默,门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
    白月打开门,门外站著一脸纠结的凌霄。
    当然不可能是四人麻将,见小碟子,凌霄霎时领悟大师肯定是要玩碟仙,碟仙可以俩人玩,也可以三个人玩,而正规的却是四人组,分坐东南西北方,意为东南西北开鬼路,四方鬼神前来助。凌霄相信大师肯定有想法,不过……无端端叫他们去玩碟仙,他们会答应吗?
    白月望向李程,李程依旧扳著脸,屁都不放一个。
    碟仙请上门,如实答所问,其实白月也有问一下的想法,毕竟阎王爷突然要他们过来出差,肯定事出有因。
    这小楼,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程显然也想知道,於是站起来,朝白月点点头。
    五楼,小单间里布置好,欧阳晖有意无意地看向李程和白月。
    在一堆咒符的环境下,一黑一白的身影淡定地走了进来。
    欧阳晖关灯,四周一片昏暗,剩下桌子四个角的小蜡烛在亮,桌子上铺著一张写满字的纸,一个小碟子倒扣在纸上。
    四人分坐好,欧阳晖主动食指按碟,凌霄赶紧跟上,白月也大大方方地按上去,李程冷冷淡淡也按了上去。
    按上去的时候欧阳晖点燃了一张符纸,朝碟子虚画两下,凌霄好奇:“不念咒?”
    欧阳晖嘲讽:“碟仙碟仙快快来?哈,喊几声他们就会来吗?要是我喊黑无常快快来,你猜他有没来?”有意无意地扫了李程一眼。
    李程很淡定,眼观鼻,鼻观心。
    凌霄四下望了圈,视线又落回符纸上。
    欧阳晖见凌霄好奇,便耐心解释道:“凌霄,这是请仙符,烧完,仙鬼自然会来聚。”符纸燃尽,把手里的灰一扬,小小的单间里起风了,蜡烛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会灭。
    它们来了。
    凌霄看不到,却冷得鸡皮疙瘩直冒。
    欧阳晖偷偷摸出小八卦镜,果然,四周聚集了一些黑影,镜子悄悄移开点方向,映出青面獠牙,长发披肩,吐著长舌头的黑白无常。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真正面对时,欧阳晖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镜子里,黑无常似乎觉察到有人观察他,转头,透过镜子与欧阳晖的视线对上了。
    欧阳晖冒了一身汗,却淡定著脸,不动声色地收了镜子。
    黑白无常同时出现,肯定不是偶然,所以,他打算问问。
    他掏出另一张符,点燃,把符朝空中扬去,朗声道:“广修浩劫,证吾神通……白无常!”
    随著一声唤,符纸燃尽化成灰散落,白月身子一抖,额上开始大滴大滴冒汗。
    凌霄好奇地环顾四周:“白无常?他来了?”传说黑无常一脸凶相,白无常面容和善,凌霄见识过冷漠的黑无常,倒是想见见和善的白无常。
    欧阳晖轻声问:“白无常,你来这儿多久了?”
    白月无法控制自己,在咒符效力下,不得不如实告知,碟子缓缓移动,碟子上画的箭头指向几个字,凌霄辨认了一番,想了想,惊讶道:“这不就是我搬来的那天吗?”
    “你来,所谓何事?”欧阳晖抬眼看向白月。
    白月的汗顺著脸侧滑落,碟子似乎很纠结,扭扭捏捏地移向两个字:出。差。
    凌霄大开眼界:“出差?!”
    欧阳晖撇撇嘴,这地府官员果然高智商,打太极一流。
    李程冷冷道:“白无常才来没多久,你觉得他会比你了解得更多?”
    欧阳晖顶回去:“你知道我想问什麽吗?”
    李程硬声硬气:“你不就是想问这楼的事情嘛,要不然何必在这里招魂?”
    欧阳晖不甘心,继续问:“白无常,这楼有厉鬼吗?”
    碟子移动,果断指向:无。
    欧阳晖纳闷了,鬼差的话绝对可信,不过,没有厉鬼,那又该如何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
    难道都是游魂?不对呀,游魂应该只是没有意识的负能量才对呀!
    李程见白月大汗淋漓的样子,黑著脸朝欧阳晖道:“别浪费时间了好不?”
    凌霄也瞄向欧阳晖。
    欧阳晖略一沈思,抬手点燃一张符,朝空中虚化几下,禁锢解除,白月暗暗松了口气。
    小碟子没了动静,凌霄左右看看:“他走了?”
    “嗯,请走了。”
    请走了,碟子空出来,周围的黑影似乎起了骚动,都想挤进空置的碟子,以至於欧阳晖再次烧请仙符,符还没烧完,就又几个黑影挤著一起向碟子涌去。
    碟子突然凉得像一块冰,凌霄被周围翻涌的寒气冷得浑身哆嗦,欧阳晖偷偷瞄了小八卦镜,那些黑影挤成一团,小房间里气压剧降,眼见场面就要失控时,墙上的咒符开始无火自燃,无声无息地镇压,黑影们似乎慌了神,混乱间,有一个脱颖而出,直窜进碟子里。
    没等发问,碟子自己动了,杂乱无章地转圈,飞快地移向几个字:不。是。我。
    成了个循环,碟子不停地游走在这三个字间。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这到底什麽意思?
    没等发问,碟子啪的一声,碎了。
    李程与白月对视一眼,欧阳晖紧锁俊眉,凌霄苦著脸大气都不敢喘。
    请仙仪式意外中断。
    碟子碎了,不祥啊……
    夜里,凌霄翻来覆去睡不著,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鬼影幢幢。
    床垫上圈了一圈红绳,小型的防御术法,很有效,欧阳晖面朝墙,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他们俩盖的毯子,黄底红纹,是一张特制的大咒符。
    床垫有护符,身上有护符,双重守护,游魂绕道,鬼神不侵。
    可惜这些凌霄都不懂,他只认准身边的救命草。
    欧阳晖睡著睡著,觉得身上一紧,迷迷糊糊觉察到身後的凌霄正紧紧搂著自己。
    “喂,放手。”欧阳晖不满了,同床共枕,女人还好说,可偏偏他妈的是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搂著自己,真心蛋疼!
    扯著腰间的手,无论怎麽掰,凌霄手脚并用越缠越紧,八爪鱼一样粘著不放。
    “凌霄,放手!”毯子里的温度急升,挣扎间,欧阳晖热得快著火了。
    “大师……大师……呜呜後面……”声音颤抖著传来。
    欧阳晖不耐烦地支起身子,这个角度,能很好地看清,床沿外有个黑影正蹲著朝他们看……
    欧阳晖很淡定地躺回去:“它碰不到我们。”
    睡外侧的凌霄不干了,搂著救命草不放,闷声闷气直嚷嚷:“我要睡里面!”
    凌霄耍脾气直闹,无奈,欧阳晖支起身子,俩人小心翼翼地在毯子里互换了位置。
    欧阳晖睡过的地方还残留了暖暖的体温,凌霄享受温度之余,继续搂著救命草,生怕一觉醒来大师跑了就剩自己。
    欧阳晖叹了声:“我不走,别怕。”
    “呜呜……”挪挪身子缩进大师怀里。
    欧阳晖觉得好笑,意思意思也搂过去:“别怕,睡吧。”
    事情总得有个了解,但这一切都是云里雾里,到底该从哪找线索呢?
    一开始是游魂集体阻拦,骚扰,然後渐渐的,居然能站在阳光里,还能说话传递声音,到今晚,它或者它们,有了具体形状……
    欧阳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能量,导致游魂从无影无踪的负能量渐渐凝聚成形。
    这楼有问题,也许一切的问题就是从凌霄打碎镜子开始。
    真该查查……
    思路被一阵鼾声打断,低头看看,怀里的男人竟然安心地睡著了……
    第六章 人祸
    第六章 人祸
    1、卢梦梦
    清晨,卢梦梦被隔壁的响动吵醒。
    看看闹锺,六点半,卢梦梦索性起身,早上思路清晰,容易记忆,她洗漱完,到桌子前看书复习。
    今天是周末,周末不代表能休息,卢梦梦一会还要去班里听课学习,只是去的太早,教室还没开门,她打算看半个小时书再出门。
    隔壁的情侣估计和好了,安安静静没有大吵大闹,女方一定很爱男方,要不然怎麽会一大早就砍骨头煲汤呢?
    养猪场的屠户们都是凌晨两三点动刀,越早,买到的猪肉和骨头就越新鲜,过年回家的时候,母亲就是凌晨起身赶大早地去买来大块大块的猪骨头,熬汤那叫一个香……
    卢梦梦觉察自己走神了,赶紧止住思绪继续复习。
    隔著墙,闷闷的剁骨声一下一下地响,他们今天肯定是喝骨头汤,不知是什麽料呢?霸王花龙骨汤?香菇炖排骨?还是煲淮山薏米?
    卢梦梦叹了声,仔细算算离家好久了,等考完试,就回去看看父母喝喝家里的汤吧。
    思绪飘渺,不知不觉,设置的闹铃响了。
    七点锺。
    按停闹锺,房间里一片寂静,隔壁的响动也停了。
    收拾好东西,卢梦梦出门。
    隔壁的门u嚓一声打开,烫著波浪卷的女生提著一袋垃圾出门。
    “嗨,早上好。”卢梦梦见过几次,这个女生洋娃娃般的卷发把粉嫩的脸蛋衬得玲珑可爱,性格文文静静,待人很是礼貌。
    波浪卷虚著眼,似乎没睡醒,锁了门,梦游般越过卢梦梦走进楼梯中。
    清晨光线朦朦胧胧,楼道里的灯没亮,昏暗一片,波浪卷提著厚厚的黑色塑料袋走在前面,远远看去,总有一种提著人头的错觉……
    2、凌霄
    凌霄翻身摸了个空,猛地惊醒。
    那欧阳晖呢?
    凌霄摸摸床垫,欧阳晖睡的位置冷冷的,早已没了温度。
    环顾四周,行李都不在了,大中午,阳光满屋,空荡荡的小单间静得毫无生气,小桌子上燃了一半的蜡烛倾斜得严重,被蜡固定著,硬是掉不下去。
    他果然还是走了。
    也对,他本是局外人,根本没必要留下。
    凌霄忽然想笑,最後的结局果然剩下自己独自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游魂,逃不掉,活不成。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继续睡吧。
    就像前几天那样,睡著睡著,莫名其妙地就被黑无常接走了吧?
    也好,轻轻松松,安安乐乐。
    看似牢固的关系终於断裂,桌子上倾斜的蜡烛坚持不下去了,啪嚓一声掉落在地。
    凌霄觉得很累,闭上了眼。
    来吧,小爷不怕你们!
    如他所愿,门真的有了响动。
    凌霄怪叫一声,卷著毯子缩进墙角,求生的本能使他一把捞起枕头,就算枕头也好,多拍几下,就不信拍不死它!
    门开了,欧阳晖提著一袋包子进来,一抬头,就被迎面而来的枕头打了个正著……
    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欧阳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行李整整齐齐收拾在角落,凌霄睡眼朦胧下完全没有见到。
    凌霄自知理亏,苦著脸,讨好道:“腿还疼吗?上上药吧?”
    欧阳晖别过脸,生闷气。
    凌霄厚著脸皮,掏出包子咬了口,楼下有包子店,大师拖著重伤的身子(膝盖伤了而已)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地买早餐,凌霄几乎可以脑补出大师扶著楼梯一步一挪的场面,这是何等煽情,何等感人肺腑啊!
    “大师买的包子就是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说得天花乱坠,听的人心里舒服,只要脸皮厚,随你怎麽说。
    见大师的脸色稍有缓和,凌霄就知道拍对地方了,为表达对大师的由衷感谢,光靠说是不行的,凌霄马上拿出行动,一个接一个地啃包子:“大师,我错了,你一大早下去买早餐,辛苦大师了!”
    欧阳晖的脸色终於恢复往日的优雅,不过气还堵在心里,当然不能就这样原谅那家夥,欧阳晖决定赏赐凌霄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於是他转头,想喊凌霄递几个包子过来,视线落到小桌上,空荡荡的袋子把大师准备赏赐的话语全都给堵了回去……
    凌霄很深刻地体会到拍穿马屁的後果,楼梯上,凌霄一脸乖巧地扮演拐杖,欧阳晖扶著拐杖,黑著脸一言不发。
    本来买的是两人份的午餐,结果全被凌霄啃光了,欧阳晖觉得自己成了个跑腿的,腿不好白跑一趟最後还什麽都没捞著。
    城中村里有不少餐馆,大师当然不屑去私人快餐店,油不好,不健康,凌霄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仙踪林几个大字,这家蛋疼的店在城市里遍地开花,不仅公司附近有,就连城中村里也有,每一次看到餐牌上的标价凌霄的小心肝总会噗通噗通活蹦乱跳。
    正当凌霄拼命纠结该如何绕过仙踪林找到一家既便宜又干净的地方安置大师时,大师则心有灵犀地开始思索仙踪林里最贵的菜式。
    不管怎样,先狠狠涮他一把再说!
    有脚步声响起,凌霄抬头,一个波浪卷女生正好拐了下来。
    凌霄瞬间从拐杖变身成型男,帅气地露齿一笑,光芒万丈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她似乎刚睡醒,半磕著眼,视若无睹地越过他们走了下楼。
    欧阳晖瞄了眼她手里的垃圾袋,黑漆漆的塑料袋绑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提著个人头。
    凌霄有点失落,随著距离拉开,再次老老实实变回拐杖,欧阳晖忍不住笑出声,正想嘲讽几句,眼角余光瞄到楼梯上似乎站了个戴眼镜的男人,欧阳晖心里一惊,回头看去,楼梯上却空空的什麽都没有……
    3、虞清
    城中村的另一栋住宅楼下挤满了人,刑警大队正疏散人群,楼梯上,几个人吃力地提著一袋东西出来。
    “妈妈那个袋子装著什麽?”小孩子好奇,厚厚的袋子看起来像装了个人,好几个叔叔一人一边提著,真有意思。
    “嘘,不要看。”母亲紧张地把小孩牵走了。
    楼梯里传来吵闹声。
    “不是我!不是我!”光著膀子的男人握著菜刀不放,把手铐舞得哗哗响,梁濂一个手刀劈去,男人吃痛,手一松,菜刀磅一声砸在地上。
    刑警们押著男人往车上走。
    “不是我!不是我!冤枉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啊!”男人情绪激动,奋力挣扎,两边的刑警把他扣得稳稳的,男人见挣脱无望,最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鉴定科的白大褂把菜刀小心翼翼地装进证物袋里,梁濂安排好警力,回到虞清身边:“队长,要上去看看不?哇呀那场面啧啧。”
    虞清挑挑眉,多年办案经验让他早就模拟出案发现场,然而上去後,他才知道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出租屋是两房一厅,大厅乱七八糟,满墙满地都是血,沙发被砍得支离破碎,虞清四处瞄了眼,很快就推断出:“死者逃窜过。”
    梁濂点头,掏出笔记本翻翻:“死者姓王,是那男的老婆,死因是刀伤,全身共三十余处,致命伤在脖子。”
    受伤前曾经拼命挣扎,负伤了还在努力逃,最後逃到门边,还没打开门,就被刀子追上了。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如此穷追不舍?
    一个年轻刑警从房间出来,摇摇头:“老太太还是不肯走,要求见队长。”
    房间里,窗帘拉著,昏暗的环境下,有个老太太坐在床沿。
    老太太姓刘,是王女士的母亲。
    王女士怀了第二胎,母亲特地从乡下赶过来照顾女儿起居饮食。
    当时客厅里一片混乱,刘老太抱著小孙女反锁了门,躲在房间里逃过一劫。
    小孙女被刑警哄著抱走,老太太却固执地留下要见刑警队的头儿。
    虞清走进房间,刘老太哑著嗓子:“你就是头儿?”
    刘老太虽然老迈,却思路清晰,神智也不糊涂,看来可以从刘老太入手,收集一些破案线索。
    虞清在刘老太身边坐下,刘老太一把牵过他,急道:“你要给俺做主啊!”
    虞清点头,家里出了个杀人犯,这位家属的肯定不好受。
    刘老太实在太老,白发苍苍,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泪光,虞清觉得应该先聆听一下,让她发泄发泄情绪,等她稳定了再安排女同事来问话。
    刘大妈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给您女儿一个交代,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他是无辜的!”
    与想象中的对话不一样,虞清一下子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梁濂与做笔录的刑警目光一碰,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
    “他们俩感情一直很好,从来就没吵过架!他是被恶鬼附身了呀!”刘老太扯著虞清声嘶力竭,“头儿你要给俺做主放过他哇!娃儿没了娘,不能连爹也没了呀!”
    “大妈……你冷静点……”
    “他是无辜的!被恶鬼附身了呀!”刘老太指著自己的眼睛,“俺看得清清楚楚!俺也是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俺不骗你,这几天有团影子趴在他身上!俺就知道肯定会出事了!”泪水又淌了下来,刘老太再也忍不住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大腿。
    “娃儿呀,你咋就那麽命苦呀!”
    “被恶鬼附身了呀!你要救救他!娃儿不能没了爹呀!”
    ……
    …
    虞清出小楼的时候一脸疲惫。
    梁濂揉揉太阳穴,脑子里嗡嗡嗡的全是老太太的哀嚎。
    案发现场该处理的都处理完,过几天就得面临各种记著采访和新闻发布会,虞清办案效率高,频频立功,局里对他很是放心,近期的刑事案件全权交给他去管。
    不过这一次,看起来没那麽简单。
    仙踪林里,虞清拿著餐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梁濂夺过餐牌,利索地点了几个菜,末了,朝服务生吩咐:“再拿俩瓶冰冻啤酒。”
    虞清止住服务生:“不要啤酒,两瓶可乐就好。”
    执勤期间不宜饮酒,酒精会影响判断,案子里的疑点太多,虞清需要清醒著好好想想。
    梁濂叹了声:“队长,适当给自己一点放松。”
    虞清也叹了声:“梁副队,等案子破了再放松也不迟。”
    手机也凑热闹地响了,虞清接起,听了几句,脸色一变,起身就要走。
    梁濂紧张地扯住他:“怎麽了?”
    “有情况。”头也不回要往外赶。
    梁濂一记擒拿手,爽快地把虞清扣进了长条沙发中。
    “梁濂!”虞清火了。
    梁濂大大咧咧一坐,稳稳堵住了虞清的出路。
    “吃了饭再去,不差这点时间。”梁濂轻声道,“你早餐还没吃,不吃午饭你撑得下去?”
    虞清正想发脾气,服务生端著盘子上菜了。
    铁板猪大肠,红烧回锅肉,西红柿豆腐汤,清炒小白菜……梁濂舀了勺汤进虞清的碗里,红红的汤里飘著点点白,清香扑鼻。
    “有营养,多吃点。”梁濂实在不放心这个队长,完全不重视饮食,出任务忙得一天不吃东西居然还若无其事,就算外出办案子,也不过是去路边小摊档买份烧饼或者炒面,天知道那些小贩的油是不是好油,可虞清才不管那麽多,反正能下肚就行,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饮食上。
    中午想著买几个包子垫垫肚,却被梁濂死缠烂打拖著来仙踪林。
    虞清黑著脸,一口一口地喝汤。
    “别急,不差这点时间。”梁濂好奇,“是什麽案子?”
    “收到电话举报,垃圾场发现可疑的东西。”虞清轻描淡写。
    垃圾场?
    梁濂脑子里瞬间浮现城中村外围的垃圾场,那地方是栋开放式的楼,城中村的垃圾都集中到这里,各式各样的东西堆成小山,饭渣菜渣夹杂各种废纸胶袋,地面常年湿湿滑滑,附近的空气臭不可闻,早上开警车路过,梁濂被臭风一熏,差点闭过气去。
    “就是那个垃圾场。”虞清瞥了梁濂一眼,“我去就好。”
    “要去一起去。”梁濂努力嚼著猪大肠,他有种预感,这一趟去垃圾场,估计晚上就吃不下饭了,於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好好饱腹享受一番。
    4、凌霄
    那边的俩刑警闹别扭,凌霄正看得津津有味。
    欧阳晖研究餐牌:“这金玉满堂是什麽菜?辣不辣?”
    “先生真有眼光。”服务生笑盈盈,“这是本餐厅的招牌菜,脆皮小乳猪加腰果和甜酸酱,不辣的,先生需要加辣也行喔。”
    “不加辣,金玉满堂来一份吧。”抬眼瞄向凌霄,凌霄继续津津有味地看著那边,额上的一滴汗很诚实地出卖了主人。
    “这个跃龙门呢?”
    “这是深海大龙虾,今天刚好进货,很新鲜哦!”
    “好,也要了,那这个呢?”
    “先生好眼光,这是本店的秘制老火汤,加了长白山老山参,可补了……”
    欧阳晖兴致勃勃地点了几道如雷贯耳的菜式,然後贴心地问凌霄:“你想吃点什麽?”
    他妈的,两个人能吃得下那麽多菜吗?!明明一盘子炒牛河就解决的,非要点什麽金玉满堂跃龙门!还他妈的长白山老山参!哼!娇气就是娇气!吃个菜也挑!看小爷的!
    凌霄黑著脸:“有馒头吗?”
    “馒头一打十二个。”
    “怎麽餐牌里没写?”仔细搜寻标价。
    服务生贴心地翻过餐牌,指向最角落。
    馒头小小个,一盘子,四十大洋。
    凌霄一咬牙:“要半打六个!”
    服务生离去,凌霄继续别过脸,望向窗边的俩刑警。
    “你在看什麽?”欧阳晖顺著视线看过去。
    “看风景。”餐单就放在桌子上,凌霄一想到那些如雷贯耳的菜名,小心肝又噗通噗通开始活蹦乱跳,为了不让它破膛而出,凌霄明智地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哈?风景?”欧阳晖觉得好笑,落地窗把世界框成了小小的屏幕,窗外不过是一条小街道,楼道密集,来来往往都是城中村里的人,有什麽好看的?
    视线落到小屏幕上,人群中,似乎有一黑一白的身影一晃而过……
    5、梁濂
    梁濂见到袋子後,对自己的先见之明表示彻底後悔了。
    报警的几个拾荒者站得远远的,虞清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时也差点吐了。
    那一刻,他只联想到喝下的番茄豆腐汤,红烧肉和猪大肠,胃里霎时翻江倒海,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仙踪林了。
    “俺们……俺们见袋子滴血,好奇打开,没想到里面是……”
    “俺们什麽都不知道啊!不是俺们干的!”
    “是啊,咱一发现就报警了!”
    几个拾荒者努力撇清自己。
    虞清淡定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几名刑警匆匆忙忙赶来。
    “鉴定科的人呢?”
    “还在路上。”
    虞清点点头,利索地分配好任务,封锁了垃圾场,那几个拾荒者被带去问话了。
    梁濂苦著脸,领著垃圾场的负责人过来,指指袋子。
    袋子半掩著,负责人见到袋子,一下子没认出里面装的是什麽。
    垃圾场二十四小时有人掏垃圾,连续几袋这样的东西,总会有点印象。
    “好像是老林那车拉过来的。”黑黝黝的厚厚塑料袋,负责人有印象。
    数了数,一共五袋。
    正纳闷时,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老林抹了把汗,推著满满的垃圾车进了来。
    垃圾车上,又有三个绑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塑料袋……
    波浪卷半磕著眼,把一袋垃圾丢进垃圾桶,梦游般地往回走。
    拐角处偷偷跑出几个刑警,鉴定科的人提出垃圾袋,打开看了眼,朝虞队长点点头。
    虞清朝梁濂使了个眼色,准备跟上去。
    “队长,带上我们吧?”几名年轻刑警不放心,这明明就是特大凶杀案呀!到底多大的仇才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碎成这个样子?
    虞清摇头,示意他们守留。
    根据老林的行车路线,一路埋伏终於被逮到丢垃圾的人。
    没想到是个烫著波浪卷的娃娃脸女生。
    连续同一个地方丢垃圾,而且还一丢连续七八袋,这凶手也太没脑子了吧?不过,看她瘦瘦弱弱的小个子,怎麽看也不像杀人犯,那她是不是有同夥呢?
    行凶?帮凶?另有其人?到底多少人呢?
    梁濂下意识摸上腰间的枪,与虞清目光一碰,两人悄悄潜行跟了上去。
    沿著弯弯曲曲的街道前行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小楼前,小楼前满是垃圾,梁濂抬头,刚好有个易拉罐做自由落体运动,没喝完的可乐在地上溅出黑黑的水花,弹到波浪卷身上。
    干净的裙子上多出一片水渍。
    波浪卷没有任何反应,异常淡定地打开防盗门。
    防盗门就要关闭的一刻,虞清和梁濂悄悄窜了进去。
    一楼没有住户,进门後是道走廊,昏暗的走廊里散发一股腐败的气味,边边角角的垃圾袋淌出浑浊的液体,苍蝇蚊子飞得到处都是。
    梁濂觉得鼻子痒,忍不住打出个喷嚏。
    声音不大,在静悄悄的楼道中却是惊天动地。
    梁濂心虚地瞄向虞清,虞清则警惕地盯著前方的波浪卷。
    波浪卷安安静静,木然地向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後的动静。
    这女的看起来不太对劲?
    嗑药?!俩刑警目光一碰。
    梁濂冲动地想上前确认,虞清一把拉住他,摇摇头。
    两男一女静悄悄地拐上楼梯,到七楼,波浪卷掏出钥匙进屋,u嚓一声又反锁了门。
    虞清和梁濂这才现身在门前。
    梁濂挤挤眼:猜猜里面有多少人?
    虞清挑挑眉:听听再说。
    紧闭的门内没有任何响动,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
    虞清正纳闷的时候,里面传来闷闷的剁骨声。
    有情况!
    虞清使了个眼色:开门!
    梁濂下意识地按下门把手,然後,门开了……
    他们无暇顾及为什麽反锁的门居然能打开,梁濂举枪猛地撞开了门。
    预料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与普通家庭那样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浓烈的味道。
    血的腥味。
    味道和声音的源头就在厨房。
    厨房在阳台边上,梁濂跨过去时,眼角余光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角落似乎站著一个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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