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蔚辗转难眠，想了很多。
    脑子里不时浮现马可斯所说的那些话、范德尔曾经的所作所为，她忽然发觉范德尔其实也想消除两座城市之间的问题，只是他一个底城人很难接触到上城贵族们，所以无从下手，只能尽量约束黑巷约束底城, 不要跟上城发生冲突。
    ‘变革之路总是充满了荆棘，我相信会有志同道合的人加入进来，为变革事业出一份力，发一束光。’
    如果范德尔还活着，他一定能跟马可斯成为极要好的朋友。
    蔚翻了个身，她没有睡在塔莉娅凝聚出的弧形墙后, 而且躺在了火堆边，转身一睁眼就能看见马可斯坐在那里。
    略带沧桑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 被附着了一层坚定不移的光辉, 好似前路再多艰难，也无法阻止他追寻自己的理想。
    蔚呆呆地看着，曾经那么恶心的样貌，今晚怎么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呢？
    虽然不到三十，但马可斯忙于公务，殚精竭虑，导致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一些。
    即便如此，却依然难掩帅气。
    “蔚·奥莱，你在想什么呢？！”
    蔚反应过来，觉得有些羞耻，自己竟然在心里夸一个上城老男人长得帅！？
    呸！
    他一点都不帅！
    讨厌的家伙！
    闭上眼，不再看马可斯，她翻了个身，背过去。
    不知不觉，睡意上涌。
    等到被克莱格叫醒时，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即将天亮了。
    塔莉娅收集来的干柴已经烧得差不多, 火堆只留一朵不太旺盛的火苗, 看似即将熄灭，可炭化的木柴却坚强地奋力地燃烧着自己，向周围扩散出一丝暖意。
    “起来吧，我再去睡会儿，天亮了叫我。”克莱格悄声说着，在火堆边找个空地躺下。
    蔚坐起身，一条轻薄的纱巾滑落下来，她抬手接住。
    仔细一看，这条纱巾不是她的，而是属于马可斯。
    她愣了一瞬，找到马可斯，起身过去把纱巾披在他身上。
    “出一份力，发一束光。”
    蔚在马可斯不远处坐下，抬头仰望星空，从沙漠里看向天空会发现没有云朵漂浮掩盖的夜空比其他地方都要澄净。
    一颗颗散落的星辰，不知相隔多远，却能以星辉交相呼应。
    看着看着, 蔚便失了神，脑子里似乎想了更多东西，又好像没有。
    直到天光破晓，一缕阳光跃出地面，给这片大地带来新的生机。
    这缕阳光照进了蔚的心底，在那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眼神聚焦，逐渐变得凌厉起来，蔚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些什么。
    看上去亮晶晶的。
    沙漠中天亮的很快，不过转眼间，一轮火红轮盘便悬挂起来。
    温度渐渐上升，篝火也在这个时候彻底熄灭，一缕青烟飘飘摇摇，直入九天。
    “唔，没想到在沙漠里，睡眠质量也没差到哪儿去。”马可斯睁开眼，抓住身上披着的纱巾，坐了起来。
    缓缓神，他把塔莉娅从弧形墙后面拽出来，又去叫醒克莱格。
    没有条件洗漱，只能用清水打湿纱巾一角，擦拭面部。
    吃完难以下咽的干粮，众人趁着气温还没达到顶峰，启程赶路。
    “通常我们会在凌晨时上路，这样一来每天能前进的距离要远一些，人也不会太过疲惫。”塔莉娅走在马可斯身边，“不过考虑到你们皮城人娇生惯养，生物钟很难调整，而且昨天扎营的时间有点晚，所以昨天没跟你们说这件事。”
    马可斯斜睨了她一眼：“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自己想多睡会儿？”
    “你……你在质疑我！”塔莉娅心思被人说破，眼神慌乱，“我是恕瑞玛原住民，我从髓印集市一路赶过来，我吃的苦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会贪恋那点睡眠时间？”
    “是也没关系。”马可斯好笑地拍拍塔莉娅肩膀：“你是向导，我们这一路该怎么走，你来决定，只要你能准时带我们到达目的地就行了。”
    “对，我是向导！专业的！”塔莉娅骄傲地扬了扬头，好似在说自己这么专业的向导，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睡眠时间而耽误了赶路？
    马可斯失笑摇头，白天沙漠里气温上升速度很快，他已经被热得不想说话了。
    塔莉娅从小生长在这，对这点气温游刃有余，再加上昨晚就她休息地最充足，精力充沛。
    偶尔抓住魔法的灵光，她会在自己脚下凝聚一块滑板，绕着几人转圈，或是到前面去探路再回来。
    正午，他们停下休息，躲在一个沙丘的背阳面，啃干粮喝清水。
    马可斯觉得自己这两天算是把穿越五年多没吃过的苦头都吃了一遍。
    塔莉娅凑过来：“有点不对劲，沙地蠕虫一般都是比较记仇的，你们昨天把它打成那样，不应该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记仇又怎样？”马可斯不在意地抬了抬眼皮：“我们能打退它一次，就能打退它两次、三次！另外，我不是让你让你别乱说话吗？”
    “我说认真的！”塔莉娅抓狂，能不能别老揪着这点事情损自己啊？那真的是巧合而已！
    “我也是认真的。”马可斯视线越过塔莉娅，吐气开声：“敌袭！”
    两道沙柱从不远处冲向众人，速度奇快。
    塔莉娅被马可斯推到一旁，转身看见那两道沙柱，整个人都崩溃了。
    要不要这么配合啊！
    为什么我不提你们不来，一提你们就出现了啊！
    这下真是说不清了。
    “嘶！咯咯咯！”
    有了昨天的对敌经验，马可斯轻车熟路冲上前去，引诱一只沙地蠕虫从地下钻了出来。
    三人这次离得不远，同时上前出手，阿特拉斯拳套带着蔚蓝光芒狠狠砸在这只沙地蠕虫身上。
    马可斯脚下震颤，往后狂退。
    噗！
    另一只沙地蠕虫紧贴着前一只钻出，渗人的口器开合，试图咬中马可斯。
    马可斯眼神一扫，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两只沙地蠕虫怎么没有带伤？
    心中一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众人避阳的沙丘猛地炸开，又一只沙地蠕虫横向冲了出来，一口咬向背对着的塔莉娅。
    “躲开！”
    马可斯惊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