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市局内。
    还是那间会议室，还是那群重案组成员。
    “刚收到消息，在其他省市也发生了跟咱们市那一系列命案类似的案件。”
    老李嘬着烟眉头紧锁，“其中大部分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要说的话......都是身上犯了事儿却没被抓的，刑满释放的倒是一起都没有。
    “然后也都是同样的一剑封喉，并且作案资料整整齐齐放在明显的位置，也同样没被监控拍到、没目击者、没有指纹跟鞋印等痕迹。
    “也同样没找到凶器。
    “不过也不是没收货。”
    说到这里，老李精神还有点儿振奋。
    包括重案组的其他人也都是精神一振。
    这几起案子都太难查了。
    而且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案子还没破，他们压力都很大。
    不，不光是案子没破，甚至连线索都没多少。
    那文职小女警早就准备好了资料，然后她站到了幕布旁开始讲解。
    “其实一开始那边的同事也思考过会不会是模仿作案，但这几起案子的死者都属于有一定社会地位的那种，所以上面的意思是先不要说出去以免引起民众恐慌，毕竟连环杀人犯什么的......只能找个别的理由要求大家晚上尽量少出门。
    “然后我们按照死者死亡地点跟时间画了条线。”
    她点开下一张幻灯片。
    “起始点是咱们洛城，死者遍布市区、县城和村子。
    “然后出现死者的地方是三门峡灵宝地区，接着一路向西到了西安，然后又折返绕过洛城途经郑城抵达开封，接着一路朝南到了上海，之后是广东、广西、四川、西藏部分地区、新疆部分地区、内蒙、青海、宁夏，然后是最新的......京城。
    “所以经过多方汇总讨论，我们认为这是一起流窜作案，那伙嫌疑人目前应该就在京城，或者已经离开了京城，他们的下一处目标应该在河北，然后是山东，最后会回到洛城。
    “他们应该就是洛城本地人，或者长期在洛城居住的人。”
    老李点点头，“其实范围已经很小了，有些地方飞机没有直达，不过也可以查查。总之，机场、酒店、高铁站、火车站，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的人都可以查查。
    “按照这个路线查过去很快就能缩小范围。
    “对了，还有高速路，也查查按照这个路线走过的汽车。虽然这个范围很大，但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老李拍拍手，“大家都辛苦辛苦，等这案子结束了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
    “是！”
    ............
    晚上，京城景山公园的万春亭。
    陆离正带着李听蝉俯瞰着远方紫禁城全景。
    夜晚的紫荆城灯火通明，在夜空下显得尤为壮观。
    可能因为今天没雾霾。
    当然，全靠环京城贫困带的牺牲了嘛。
    但这种事陆离不会说。
    李听蝉也没说话。
    两个人只是肩并着肩，静静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半晌，陆离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师父你说的对，这个天下确实很好，如果小禾能看到的话......这大概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世界吧。”
    要知道在历史上，哪怕古代最鼎盛的王朝最鼎盛的年代，依旧会饿死人，而且很多很多。
    而那些往往在史书上就是一句话，甚至只有几个字。
    那几个字，可能就是几万几十万的人命。
    “小禾是谁？”陆离只知道小何哥哥。
    “以前的一个朋友罢了，后来死了。”
    李听蝉不想回忆过去，“不过虽然繁华，但依旧有阴影。”
    陆离耸耸肩，“比国外强多了，那可是真不把人当人看。”
    “可是师父，华夏的百姓是生活在华夏的吧，外面的世界再烂，大部分老百姓也是不会去的，他们只会生活在华夏。”
    “这......”
    陆离一时间居然被李听蝉说住了。
    但仔细一想，确实......
    但还是那句话。
    “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一个人可能做了好事，但转头就做了坏事。一个人做了坏事，也可能偶尔发善心做做好事。所以才需要有一条线，一旦越过了那条线，就没有回头的必要了。”
    这一直是陆离的观点。
    犯了罪的人就惩罚，十恶不赦的就偿命。
    纯粹的圣人跟纯粹的恶人都是不存在的。
    真遇上纯粹的恶人，杀了便是。
    这也是陆离反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原因。
    人们总是很宽容，对坏人很宽容。
    一个人干了一辈子坏事，一旦做了一件好事，大家都觉得他也许会浪子回头。
    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好事，一旦做了一件错事，就会被千夫所指。
    不，甚至都不需要做坏事。
    哪怕他做一辈子好事，都会被人质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大部分人做不到，所以就觉得他也不可能做到。
    他如果能做到，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人性就是如此，改不了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看到你赔钱，比我自己赚钱还爽。
    “我知道的，就像人都有影子一样。”
    李听蝉低下头，声音缥缈，“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师父，都怪你......都怪你把我变成这样......都怪你一直纵容我......还有我这奇怪的能力。
    “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他人的罪恶？为什么我能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为什么吵得我睡不着！”
    她侧过脸，眼眸中倒映着陆离的影子，“师父，如果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带走，单纯作为一只妖怪跟其他妖怪厮杀，抢地盘，活下去或者死掉，可能我就不会这样了吧......”
    陆离第一次抬起手摸了摸她已经开始有白发的头顶，“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这也没什么。”
    而且他陆离虽然热血不再，但有其他人做一些事情，他也不会阻止。
    李听蝉低眉顺目的享受着师父的动作。
    “可是师父，那些衙门的人会找到我们的吧，我留下的痕迹这么多。”
    “这都是小事，等他们真找上门来，全交给我解决就行，你可别对他们动手，他们也都是为了这人世间的繁华稳定。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和努力，也没有你看到的繁华光景。”
    陆离想都不用想，他也没怀疑过官方的智商跟水平。
    找到他俩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用“梦境世界”解决就行。
    只是人数太多的话......希望他的精神能坚持住吧。
    “嗯......”
    李听蝉咬着下唇低头应声。
    因为师父是人类，所以人类在她心里是至高无上的。
    所以她不能容忍有人类侮辱了人类这个群体。
    再加上那逐渐变强的能力带来的副作用......
    她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但她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既然这天下容不下现在的李听蝉，那她就创造一个能够容纳她也可以让师父接受的世界！
    只要能迈出那一步达到破虚境！
    她感觉，那一天已经快了。